柳沛县亲水,他看中的这家馆子离主街很远,地方不仅偏僻,干脆就背靠湖水,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湖钓小轩”。二层小楼,没有包房,每层顶多摆四张桌子,天还未黑就坐满了大半。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千岁变回真身,同燕三郎占了个座儿。她正想点菜,伙计已经笑眯眯道:“我家都是随菜。”
所谓随菜,就是厨子做什么,食客就得吃什么,不给挑。
千岁小嘴微噘,有些不爽。小气鬼难得大方一次,这家酒楼竟然不让她挑贵的点!
美人薄嗔,风情万种,周围客人的眼神立刻跟了过来。
不过千岁的小郁闷很快就被抚慰了。先上桌的辣炒螺蛳又辣又鲜还入味儿,一下开胃——这季节的螺蛳最肥。
满嘴火辣过后,紧接着就是冰凉微甜的梅酒醉白虾来抚慰口舌。
三月的青梅浸成了四月的酒,有燕三郎食指长的白虾就从两人身后的这片湖里打上来,活腌上一个时辰,剥了皮就是满嘴的咸鲜味儿,还带着两分脆爽弹牙。
有时候,甚至能遇上会蹦会跳的。
两人默默进食。食客喝了酒,声音也大了起来,燕三郎就听见左近一桌讨论起梁国的战事。
“我听说,现在是梁国官军占上风。”
“怎么能呢?那都是空穴来风。”另一个客人嗤之以鼻,“梁天子特地派出他的亲舅当安抚使,要从北方调集大军抗击得胜王。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北方援军迟迟没有南下,得胜王可是扭转颓势,一路打去都城了啊。”
燕三郎举箸的手一顿。
梁国北方大军推迟南下的缘故,他很清楚:一定是安抚使沈顾在追击木婆婆时受了重伤,耽误了后面的行程。
千岁正在扒虾,慢吞吞道:“当初黟城的城主府命案发生以后,沈顾立刻就出现了,可见他原本就有任务在身。现在看来,他不仅受命带回木铃铛,还要去北方调军南下。”
结果遇上燕三郎这一桩意外,无论是夺取木铃铛还是调集大军,沈顾的任务都被耽搁了。
局势千变万化,只这么一个小小变数,立刻就让梁国战局强弱互易。
那两个客人还在议论:“梁国没本事扛住得胜王了吗?”
“只靠官军,好似有些难度。”另一个笑道,“越是靠近都城的官军,越不会打仗。我见过他们和得胜王的人马对战,一触即溃!”
这时候再上桌的,就是热腾腾、红棕棕,油光四溢的宝塔肉。经过了炸、炖、蒸,每一片五花肉都是香酥软烂、肥嫩不腻,堪称下饭神器。
也不知是不是连赶了十几天山路,嘴里都淡出鸟的关系,千岁觉得这里手艺不比云城大厨差,湖鲜生猛要尤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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