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次专程为截杀案而来。衡西商会分部摆卖赃物,此事在三地都是千夫所指,影响极其恶劣!”
她说到最后两句音调抬高,刺得马红岳心里发寒,急急争辩:“那是栽赃陷害!”
杨衡西倒是面色木然,不知在想什么。
“晚了,已经惊动宗主。拢沙宗必须给各方一个交代。”梅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们道我为何亲来?当着众长老的面,宗主只给我、只给这案子十日期限!对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
八日?马红岳心下一片冰寒,最有嫌疑的人,此刻就站在梅晶身后,对着他们冷笑。可恨他们抓不住证据!
对了,单凭这小鬼一个人,肯定是干不成那等规模的截杀。他背后还有个柳肇庆!只要将柳老头抓来严刑拷问,必定能有进展。
可他正要开口,端方突然踏前一步,返身向着梅晶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师尊,请听徒儿一言!”
对着爱徒,梅晶的语气立刻和缓下来,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嗯,你说。”
杨衡西看得眼气啊。
端方肃容缓声:“杨师兄确有大过,然这些年勤奋经营,亦有苦劳。这次商队截杀案,衡西商会同样也是苦主。师尊若将他赶出师门,多年心血尽付东流。”
杨衡西和马红岳听到这里愕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小狗布了恁大一个局,甚至不惜以己身为饵,不就是想把他们逼入绝境吗,为什么现在反过来替他们求情?
“眼下宗主问责,期限越来越近。”端方的声音越发诚恳,“依徒儿愚见,不若让杨师兄戴罪立功,在期限内抓捕凶手。如能捉其归案,苦主得了交代,师尊可以向宗主复命,衡西商会得以保全,杨师兄还是韵秀峰子弟,皆大欢喜。”
他轻声细语:“师尊以为如何?”
这话说完,全场陷入死寂。
不是他说得荒诞,而是太合情合理了。
梅晶方才要把杨衡西逐出师门只缘一时气怒攻心,冷静下来立觉不妥。韵秀峰的进项来路众多,但衡西商会却是最丰厚、最稳定的来源,甚至她个人也有股份参与其中,每年从这里获取的资材都让她宽绰而舒坦。现在和杨衡西断绝师徒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
半点儿也没有。
这也是最让梅峰长郁闷的地方:
她想得到衡西商会的供奉,却又对杨衡西、马红岳两人的欺瞒、营私和无能不满。甚至衡西商会现在面临灭顶之灾,她还要想方设法保住它、保住杨衡西两人,否则这鸡一死,谁给她下金蛋去?
端方的提议,立刻就给她找了个收回成命的台阶。祸事是杨、马二人招来的,现在限期让他们去追查真凶原本也就是他们份内之事!
她的面色很快好转,心里千肯万肯,但口中就是轻轻一叹:“这可就委屈你了。他二人对你那般,你还要替他们求情!”
端方笑得温文尔雅:“不委屈!为师尊分忧,是徒儿份内之事。”说罢转向杨衡西,“杨师兄,我这提议如何?”
“问他作甚?”梅晶冷哼一声,“就这样办吧!还有八日,若捉不到幕后真凶,杨衡西你就不再是拢沙宗弟子!”
杨衡西心下一片混乱,和马红岳互视一眼,只得应了声“好”。
好话都被端方说尽了,这小子看起来好像全心全意为他、为梅峰长着想,他杨衡西实是无话可说。可他本能地知道,这其中隐藏着最致命的陷阱!
“行了,都回柳沛吧,时间紧迫。”梅晶面上寒霜不褪,一字一句,“这件事,我要亲自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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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衡西伤势不轻,当时梅晶那一掌含怒击出,令他返回衡西商会路上一直呕血。既然他已经立下军令状,梅晶也怕他重伤妨碍查案,于是赠了他几颗丹药。
她拿出手的都是好药,哪怕杨衡西在马背上颠簸许久,回到商会时脸色也已经好看许多。他顾不得请人来看伤势,就关门布好结界,与马红岳紧急商议。
“端方搞什么鬼?”杨衡西劈头就是这一句。
第151章 端方的伎俩
马红岳在返程途中一直思索,已经想清来龙去脉,这时就解释给他听:
“如果端方不出来作梗,由着梅晶将你逐出师门,会是个什么结果?”
“还能有什么结果?”杨衡西想也不想就道,“衡西商会吃不完兜着走,咱俩和商会共存亡……一起死!”
“正是,所以我们别无选择!”马红岳一脸肃然,“但其实抓捕杀手、追回赃物是官署、拢沙宗的份内之事,不是我们的!但经过端方这么一提议,就把我们直接绑上了战车!”
杨衡西一拍巴掌:“原来如此!”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商会,是此案的苦主啊!苦主要是能自己申冤雪恨,还要官署干嘛?
但他转眼就想到:“可是官署在这桩案子上表现无力,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柳沛只是个中转县,衡西商会在本地隐隐是第一大势力,民强则官弱,当地官署力量不足,有时甚至还要借用衡西商会的力量。老大当惯了,都未觉得那不是自己份内之事,所以杨、马二人刚才居然并未发现端方的说法有何不妥。
截杀案的发生地又在两州三城的交汇处,乃是一片深山密林,要么三不管,要么多头共管,权责划分很不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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