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很是配合:“监军大人受苦良久,面部需要舒缓,否则会遗下毛病,今后容易抽痉。待我施上几针,您再服些安神药物,睡上几觉也就没事了。”
他亲口给了诊断,泰公公这才安心。先前他难过得天昏地暗,这会儿心神放松,立刻就觉困意上涌,恨不得倒头就睡。他打了个呵欠,勉强谢了镇北侯两句,眼皮就要耷拉上了。
就在这当口上,他听见李校尉道:“徐虎救治监军有功,侯爷是不是该厚赏啊?”
徐虎是李校尉的兵,既然治好泰公公,他就想给自己人邀功。
泰公公瞌睡虫上脑,没几息就睡着了,但他陷入黑甜之前犹有些忿忿。那个小兵虽然治好他的病,可用的手段太糟糕,居然是当众打脸!他堂堂御派监军,今午被褐军那帮泥腿子拽来抢去,已经失了颜面,晚上更被一个小兵啪啪掌嘴,那是把他面子丢去了地上,再伸脚踩个稀巴烂!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想弄死这个小兵!
可这些事儿吧,要等他睡醒以后再从长计议。他实在太困了……
才过数十息,泰公公就起酣声。韩昭和李校尉往外走,燕三郎自然随同。
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
走出屋外,抬头就见星斗满天。
夜已深沉。
方才燕三郎又打又掴,众人惊呆,目光都集中在他左拳。屋子里光线很暗,连韩昭都未留意到一缕红烟从燕三郎垂落的右手指缝里钻出,顺势溜进泰公公袖子里去了。
韩昭走在小园里,一路沉默。
他不吭声,李校尉和燕三郎自然也不敢说话。
待走过月门,韩昭才突然出声:“在你的老家,郎中也是掌掴妇人?”
“那倒没有。”燕三郎侧了侧头,声音甚至有些赧然,“郎中拿银针扎她;我不会,只能打耳光,想来效果一样。”
李校尉愕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韩昭嘴角也扬起一点弧度,心情甚好。
这孩子,有意思。
“你救起监军有功,想要什么?”韩昭温声,自有一股威严。
走进这栋大宅之前,燕三郎就排好了腹稿:“我听说城里的醉红楼名气很大,想去那里吃顿好料的,再住进一个晚上,洗个热水澡。”
醉红楼是青苓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恰好就在这宅院边上。随着千岁修为逐渐恢复,她能够离开木铃铛的距离也在逐渐拉远,但燕三郎暗测过,最多四十丈。
醉红楼就在这个距离内,他不能远离泰公公,这才方便千岁对大太监动手。
他的语气,活脱脱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韩昭纵是满腹心事,也被他逗笑了:“好办。李校尉,他的愿望交给你了。”
“好嘞!”李校尉应得很痛快,“我这就带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