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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最讨厌听见这个“小”字,无论千岁怎么说他小。燕三郎不明白,胡子又不是长在她脸上,她有什么好嫌弃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动手做了就要好好刮干净,这是燕三郎一贯的行事准则。

就在他刮好最后一点胡髭时,庄南甲又输了一把大的。

五颗金豆豆向他挥挥手,要一去不复返了。

到了此时,庄南甲终于反应过来,一指荆庆喝道:“你出老千!”

荆庆一摊手:“是你牌技太差,怪不得别人。”

“我又不是没玩过牌!”庄南甲不信,“你是做什么的。”

“荷官。”荆庆冲他一笑,“我在白象城最大的银钩赌坊里,当了三年的荷官。”

庄南甲呆住,好一会儿才笑骂道:“真有你的!”

他认赌服输,也是痛痛快快把金豆子往荆庆跟前一推。

这些金豆子品相好,滚圆周正,一下子就能滚出很远。荆庆手忙脚乱接了三颗,原本可以逮住另两颗的,哪知这时船身忽然剧烈摇晃,金豆子换了个方向滚下桌。

还没落地,它们就被燕三郎抄在手里了。

他将金豆子塞回荆庆手里,沉声道:“外面风浪太大。”

不知从何时起,船晃得这样厉害了。燕三郎快步奔出舱房,正好见到船老大捂紧帽子冲了过来,一边对两个手下大吼:“收帆,快收帆!”

一个浪头过来,直接拍上甲板,桅杆咯吱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断裂。帆布在大风里绷至最紧,轻易就让船身倾斜二十多度。

舱房里的东西,稀里哗啦跟着船身一起摇晃。

燕三郎抬头,看见正前方天空乌云密布,其中有雷光闪烁、电蛇狂舞。

灰黑色的云层厚得看不见边际,紧贴着海面澎湃驾到。木船在它面前,飘渺得仿佛沧海一粟。

方才那一阵疾风,不过是前奏、是预热。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

以燕三郎如今心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从前他总能凭借急智化解一次又一次危机,可是在这等自然伟力面前,人力实在微薄得可以忽略不计。

千岁见状,也喃喃道:“这可不妙,真不妙!”

有个船夫从船尾奔来,正逢一个大浪打来,船身歪斜,甲板上的杂物就把绊了一跤。燕三郎反手抓住他胳膊轻轻一托,免去他的后脑勺着地。

这人都无暇说句谢谢,一站稳就飞奔去桅下调索。船老大则对乘客大吼:“进舱去,掉海里可别怪我。”

眼看风催浪急,燕三郎也不敢在甲板多待,飞快溜回船舱。他在几条大江上都乘过船,也历过风浪,但跟眼前的风暴比起来都是小儿科了。

舱房里,庄南甲才刚刚闩好小窗,就觉出船身晃动越发剧烈,荆庆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但没撞破脑袋,因为原本摆在那里的木桌也在同时滑去了舱房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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