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凶器,昔日必定有过一段辉煌。
能执有这等宝物,其主自然不凡,却怎会将巨镰遗失在地下河中?
燕三郎更倾向于,它遭遇了什变故。
这一回千岁沉默了很久,久到燕三郎以为她已经不打算回答的时候,她才幽幽道:“你猜?”
燕三郎想起了穿过界垒的奈罗和飞行怪物。千岁说,它们力量太弱,不会破坏彼岸的平衡,才能穿过界垒抵达人间。
她一开始是怎么知道的呢?
以千岁的心性和本事,少年相信她在修罗界也能做成人上人。以她的能力,界垒必不会放行。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让燕三郎都变了脸色:“你,难道你削弱了自己!”
异士辛苦修炼,就为了自己道行日益精深。但这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想要强行降低自己的修为,途径只有两种:要么自毁丹田,要么走火入魔。
无论哪个选择,都让人生不如死。
燕三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不知道阿修罗如何晋阶,想来她要散功也不会比人类更轻松。
毕竟是以战斗为生的种族呢。
“不错,我散掉了全部道行,才换来一个冲破界垒、来到人间的机会。”千岁自嘲一笑,声音却透着彻骨的冰寒,“不是压制修为,那可瞒不过界垒,得散个真真切切才行。”
她接着又道:“你记得河中的镰刀么?它原属于一位强大的阿修罗,活着时睥睨八方、难逢对手,但它在冲击壁垒的时候失败了。我就在一边眼睁睁瞧着,因此知道硬闯是不顶用的——至少就我当时的修为而言。”
燕三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了来到人间,她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
“值得么?”
“活着就值得。”她凑近他,眸子与他一样地黑白分明,“你最清楚了,不是么?”
燕三郎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
他曾是黟城的哑巴乞儿,日子过得像地沟里的老鼠。但他拼尽全力,只为能活下去。
对于她的坚持和取舍,这世上或许不会有人比他更理解了。
“好啦,说点轻松的。”千岁拍了拍手,又恢复了常态,“现在我们知道了凌远用固化的《空山》画卷掩盖修罗道界垒;我们也知道更早之前,三眼怪物曾在青莲山流连。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有。”燕三郎也把自己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从时间顺序看,三眼怪物出现在前,凌远掩盖修罗道界垒在后。”否则凌远也画不出三焦镇小庙供着的伯吾图。“再往前推导,这两件事恐怕又都发生在迷藏海国的灭世之劫以后。”
千岁轻轻“嗯”了一声:“三眼怪物原本是苍吾使者。它们冲出迷藏国以后,世上才有了三眼怪物。”
“如果假设三眼怪来到青莲山,是为了修罗道的界垒呢?”燕三郎眯起眼,“对了,那界垒是何时出现的?”
“不知。”千岁耸肩,“早在我出生之前,它就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