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组合自然而然地兵分两路,赵昱经历了昨天的争吵再被救下以后,对夏千阑哪怕有什么意见也不敢明显表现出来了,乖乖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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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阴天,沉甸甸的乌云昭示着接下来会有一场不小的暴风雨。第一节 课下课后是长达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因为狂风刮断了操场上的旗杆,老师们都在抢修,没时间再来组织学生们做操,嘈杂的声音里,一名女孩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却被敲了敲桌面叫醒。
叫她的人就是之前那个背着红书包的男孩,他叫孙将,小小年纪倒是长得人高马大的,都快逼近女老师的身高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霸,因此让那个女老师也有点忌惮。
“南椰。”他叫出女孩的名字,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脸蛋,“班主任让我叫你。”
“嗯?”名叫南椰的女孩长得清秀可爱,但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身材有些过于瘦了,空荡袖子下的手腕纤细雪白,一点都不像是在山村里养出来的娇嫩。
孙将听大人说,有一些处理安宁后事的殡仪师过来,估计这南椰就是他们带来的,她过来说要跟着大家一起读几天书,老师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人就直接应允了。这倒是给某些事情提供了便利机会,孙将边盯着她那种漂亮的小脸边想。
南椰摸不着路,孙将一路给她带领着走,小姑娘竟是真的傻兮兮地跟他越走越偏僻。
金红的稻草在暗沉的天色中已经看不清原样,那些没有被修剪整齐的碎茬还有点硌手,孙将随意摸了下,指尖渗出了血珠,被他轻轻舔掉。走在前面的男孩忽然停下,后头跟着的南椰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猛地就撞到了他笔直的背部。
“你怎么不走啦?”
南椰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悦耳的百灵鸟叫声。可这样的柔弱并没有能激发起孙将的怜香惜玉之情,他顺手拾起地上一块灰黑的瓦片,在南椰不解的目光下一步步朝女孩迫近。山雨欲来之前的风扬起了孙将的衣角,从南椰的视角只能费力地抬起头来仰望他,渐渐地,女孩被逼到只能整个人靠在扎人的稻草上,彻底走投无路。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里的兔子,而猎人正在蓄势待发,想着轻松将其捕获到手以后要怎么样享用这一道美食。孙将的眼神将贪婪恰好诠释,他缓缓凑近了柔弱无助的女孩,在发现南椰的颤抖后某种恶意的情绪更是发酵到极致,在她的耳边低声一字一句道:
“你想知道娄老师第一次来给我们上课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很快你就知道了。”
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禁锢在小小范围内,但在那只肮脏的手快要触碰到女孩胸前的刹那,孙将忽然发现她的“颤抖”竟是在笑。
滂沱山雨欲要席卷之前,一道闪电将整个小山村映得亮如白昼。在那一闪而过的亮色中,孙将也终于看清楚了南椰抬起来的那张漂亮的小脸。她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笑起来像是夜空里皎洁的弯弯月牙,白皙脸颊上的小酒窝仿佛盛满了蜜。玻璃釉般淡粉的双唇一张一合,南椰的嗓音依旧如之前一样轻柔甜蜜:
“想知道两只小蟑螂被碾死时候的感觉吗?——很快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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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下了倾盆大雨,两个人没伞,只得暂时在一位寡妇的家中躲避。滂沱雨水并没有冲散浓重的山雾,反倒让雾气更有了些颗粒分明的感觉,大片大片的灰蒙蒙晕散在外界,模糊了视线。
热情的寡妇在知道两人是来工作的殡仪师以后愈发主动,最近村庄里时而会不安定,她家就是主要受害之一,院子里鸡飞狗跳,莫名死了好几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对寡妇来说也是稳定的生活来源。因此,在其他人都借口有事的时候,寡妇也是唯一接待了他们的人,甚至还热情地泡了绿茶。
“天香?”听到这个名字的寡妇眉眼间闪过一道伤怀,口齿清晰道,“你们说娄老师啊,娄老师在几个月之前就生病去了,她原先是来山里支教的老师,顺带就在这里嫁了人,不过丈夫身体不好,在她去了以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安宁……安宁不认识娄老师,安宁比娄老师小了四岁又嫁人了,也不是读书的年纪了,怎么可能会认识娄老师?不过也不一定,我和她们也不算太熟,平时都在家里带孩子,哪来的时间去走亲访友?”
寡妇眉眼干净,看着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家里有个孩子,才三岁,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被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睡觉。农活的粗糙侵蚀了那双骨形流畅纤细纤长的手,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可不难看出数年前应当是个风华正茂的美人。在说话时,寡妇只是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茶香晕开的薄雾中忽闪。
如果忽略那微微的颤抖,根据她简单的三言两语,似乎真的是与她们不熟。
夏千阑没第一时间回应,只是轻轻敲击着半旧不新但被擦拭干净的茶碗边缘。山里人没那么讲究,一般来说是不会喝茶的,这茶碗像是收起来很久后又被拿出来的,刚拿给夏千阑的时候里面还沾了水珠,一看就是刚清洗过。
她在寡妇帮忙倒茶的时候就主动取下杯盖握在手里把玩,此时将盖子状似不经意地从鼻子下掠过,一股极淡的香火味刺激着本就灵敏的嗅觉。而寡妇并没有注意到夏千阑这个小动作,顿了片刻后想起了什么,于是继续给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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