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无事,侯夫人定了心神,反过来安慰起女儿,“母亲已经让人去喊你父亲今天早些回来,既然安王暂时没如何,想必也是有所顾忌的,如今皇帝尚未定太子,他可不敢得罪我们武侯府。”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顾娇撒娇回道。
看着如此娇媚可人的女儿,侯夫人的心思又不由得偏了偏,“古时鹿送女子,可是送给喜爱之人,你说那安王会不会有这方面的意思?”
顾娇被母亲这说法说得懵了一瞬,转眼想到那安王落在她身上冰凉不耐的眸子,觉得有些荒诞,“不太可能吧,不是说安王殿下不近女色吗?”
“那他为何突然送礼,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安王一句话都没留。”
“那便有些蹊跷了,那么多东西安王不送,偏偏选了只鹿送过来,且是送给你的,你且想想,安王殿下可有其他异样?平日里我家与他并无来往,怎么会平白无故送一只鹿来?”
顾娇随着母亲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鹿死状凄惨,她扇了安王一巴掌,安王定是拿鹿来恐吓自己的。或是……
想到那日安王让她做丫鬟的话,难不成真的想让她去什么狗屁安王府做丫鬟?她看还是做梦来的快些!
顾娇咬唇,这些她倒是能承受住,不想让母亲因此担心,于是道:“想必是朝堂上有什么事情求父亲吧,总归这梅花鹿贵重得很,当时女儿正巧在大门那,便给女儿了。”
侯夫人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了,再等等看。”
终于将母亲糊弄过去,已是晚饭时候,侯夫人起身,“母亲去看看你父亲回来了没。”
顾娇松了口气,摸了摸不知不觉已经饿惨了的肚子,让春柔准备点吃的来,又听到一声爽朗的男声,“看来我来得凑巧,能赶上一顿鹿肉吃。”
顾娇转头望向门口,只见大哥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笑模样立在门口处,见她看过来,笑得更是灿烂了,摇头晃脑吟道: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①
顾娇被这语句闹了个脸红,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顾毅连忙止住声,离顾娇远远的坐下,道:“好妹妹,这可是好事呢!”
顾娇仍然不理他。
顾毅这下着急了,有些无措的站起来,问:“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哥哥刚才惹妹妹不高兴了?”
“哥哥刚才孟浪了!”不想哥哥着急,顾娇闷闷回道,只是仍背着身子不看他。
“是哥哥的错,哥哥这也是担心妹妹不知道此中意思,这才特意过来告知妹妹,这《通鉴外纪》上记载:“上古男女无别,太昊始设嫁娶,以俪皮为礼。在古代,鹿这物种,若是送于女子,可是求亲之物啊,据门口的下人说,那安王可是亲手送给你的。”
顾娇此前未曾听过,送鹿居然是求亲之举,顾娇心中庆幸,轻哼一声道:“我可没接!”
“妹妹不喜那安王?哥哥这就替妹妹回绝了他!”顾毅说着,就要往外走。
吓得顾娇连忙回过身,跺脚喊道:“你给我站住!”
顾毅脚步一顿,猛然转头,见妹妹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泛起薄怒,收回已经迈出门槛的脚,“嗯?”
顾娇心中尴尬,那安王分明是过来恐吓自己的,却被母亲和哥哥误解,那些都是古时的说法了,可不能沿作今用。
这时顾娇已经忘记了之前被吓得脸色苍白,都有些怪起那安王来,也真是的,恐吓人就恐吓人吧,送什么东西不好,偏偏要送一头鹿?哥哥和母亲尚且如此误会,外人当如何?
真是六月飞雪,有口难辩。
“只是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安王了,安王便随意扔给了我,这东西也是苏燕燕接的,怎么就成了安王要求娶我了?哥哥你可别瞎说。”顾娇瞧顾毅还是不信,将头埋低,略带哭腔道:“哥哥这模样是做什么,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以后要养我到老呢,现如今却着急将我赶出去了。”
顾毅瞬间忘了来时的目的,见妹妹哭得甚是可怜,恨不能走上前安慰一番,可惜只能在旁边急道:“妹妹莫哭,是哥哥莽撞了,哥哥也是听那安王名声不好,担心妹妹受了蒙骗这才急急赶来的。”
顾娇哭声低了些。
顾毅继续道:“哥哥听到那什么安王进府送鹿,还正好送到妹妹手中,瞬间只觉得心中空空,生怕妹妹对那安王有意,以后妹妹入了王府,哥哥想见妹妹一面难上加难,也不知妹妹以后的日子过得是否如意了。”
说道这里,他轻叹一声,红了眼眶,“妹妹,哥哥舍不得你出嫁啊。”
“在家中有父母亲和哥哥保护你,以后去了别的地方,可是要你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可是你如此娇弱,稍有差池便身体不适,哥哥如何放心你嫁出去?”
顾娇这时也红了眼眶,若说此前的哭是假的,现在的低声轻泣缭绕在四周,飘渺入耳,让人伤心,“我这身子,哪里有人要,往后怕是哥哥养定我了。”
顾毅又瞪眼瞧她,“胡说,我妹妹哪里都好,怎会没人要?”
刚刚还舍不得她嫁人呢,现在又说她有人要。不过顾娇心知哥哥是好意,这回没有反驳,只道:“哥哥,我有一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