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做。”王志安连连应是,点头哈腰地出了屋,还恭敬帮忙关上门。
待他走后,陆逢舟拿起笔沾沾墨,在折子上批写,陆景元绕过屏风出来,长案下有两列排得整齐的椅子,他走过去,坐在离长案最近的椅子上。
陆逢舟抬睫睨了他一眼,“怎么,有话要说?”
陆景元道:“王志安为人浮躁,不是一个可靠之人。”
陆逢舟继续忙手上的活,“你在指责为父听了旁人的枕边风,任人唯亲。”
陆景元笑道:“非也,儿子在想,父亲清楚他的为人,是故意命他前去矿山监工。”
陆逢舟哼笑一声,道:“你此去苏南县,可还顺利?”
“顺利,想必陆枫言已回到南安王府,这几日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陆枫言即那南安王之子。
陆逢舟放下掌中的折子,看向陆景元,他目光深邃却透露出几分亲和,眼角留下被年月侵蚀的痕迹。
陆景元从六岁起,就带在他身边,那时候他还未娶王氏,可以如此说,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做娘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早已将他看作亲生孩儿。
父子相视良久,陆逢舟开口:“你祖母让你娶妻,是想让你成亲生子,享天伦之乐安度晚年,那些过去了的事,该放下便放下。”
陆景元唇边带笑,静静听着。
“你我,乃至南安王,相比皇宫里那位,皆是势单力薄之辈,蝼蚁不可扳倒巨象,蜉蝣岂能撼动大树,更何况当年的事错综复杂,不是靠你我之力就能查清的。依为父之见,活在当下,过好眼下的日子,才应放在第一位。”陆逢舟继续说道。
下面坐着的男子久坐不语,再一抬头时,眼尾猩红一片,平日里温润的嗓音此刻如淬寒冰。
“不,父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筹谋多年,不会就此放弃。”
“那些人,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第23章老宅
少年眼里的执念很深,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陆逢舟知自己无法说服他放下过去,也就没有再劝说下去。
他只道,无论陆景元想去做何事,他都会在他身后支持着他,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陆景元能够在危险中顾及自身一二,不要为了报仇,以身犯险。
春日潋滟,杨柳翩翩,陆府老宅前驶过来一架宝马香车。
车停下来后,王氏携姝姝走下,两个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来到老宅门前,素锦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姝姝仰头,隅中二刻的日光洒入她的眸中,温暖却也刺目。
曚昽之中,可见墨漆梓木匾额上刻着两个烫金字样。
“陆府。”
再往上看,屋檐上藤萝缠绕,绿意盎然,整个宅院都掩埋在郁郁葱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