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时候,她面前就是两条康庄死路可选,要么被渣爹丢在牢里自生自灭,要么被渣爹逮回家中清理门户。
萧屹可能捞都来不及捞。
可她不得不站出来。
几十尺明净公堂,几十个各色看客,居然在窥见到一个孩子苦痛命运的血淋淋一角之后,依旧吝啬到——不肯为他发出一丁点声响。
所以她必须站出来。
她不是大英雄,她没有超能力,她在这个时代也只是一粒微小的尘埃。
但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她若不站出来,便对不起那座高山上的滚滚红浪,对不起那片广场上的冉冉日出,对不起她这么多年来,站在无数巨人肩膀上的才有幸得见的大好河山。
愤怒压过恐惧,关鹤谣稳步走上公堂行了一礼,而后站得笔直。
“民女关氏,见过大人。”
第74章上堂作证、大反转“怎么是你?!”……
盛浺皱眉。
好大的胆子。
这么一个小娘子,居然敢对他喊出这句话。
曾子犯了错,被父亲殴打也默默忍受以至昏厥,于是被孔子斥责愚孝,“汝非天子之民也?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
坐在右案的书簿差点薅下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拿笔的手直抖。
这怎么记录?!
记他们少尹大人被一个布衣小娘子当堂骂了?
用的还是孔子骂学生的语气?
他年纪大了,还盼着明年安安稳稳告老回乡呢!
书簿瞪着面前纸张不知如何下笔,就听盛浺紧紧绷着的声音,“记,照实记。”
盛浺一扣惊堂木。
“关氏,你与这对父子是何关系?”
“并无关系,萍水相逢而已,民女曾在他们果子行买过东西。”她垂眸用看苍蝇的眼神看了钱得财一眼。
她与钱得财有过节,说的话并不能做证供。但钱得财这种只敢挥刀向更弱者的懦夫必然不敢指证这一点,否则就是自爆曾经欺瞒国公府,诬告良民之事。
果然,钱得财只是用冒火的小眼死死盯着她,一句话未说,也终于停下了那拙劣的表演。
“既无关系,何故为胡和儿当堂抱不平?”
关鹤谣咬唇,硬着头皮答:“民女家中也有小妹,一时不忍,有感而发,还望少尹大人海涵。”
盛浺微微侧目。
那双始仿佛终望着虚空的眸子,第一次认真地投注到一个人身上。
她姿态做得很足,说着“大人”,说着“海涵”,可那语气中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和悔意,更没有…惧意。
与摊跪在地的钱得财和站都站不住的胡和儿相比,她就像一棵生机盎然的树,安静、又坚定地扎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