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饼本该立春那一日吃,叫做“咬春”。因职业关系,关鹤谣对节令食物总是很看重。
今年立春她也带着掬月卷春饼吃,只是那时能做的极限,就是院里揪两颗葱炒个鸡蛋,再扒拉一盘自己生的豆芽。
在仍被春寒侵袭的小屋里吃了那很快就冰凉的饼,关鹤谣根本没感受到春日已经降临的欢欣。
可是今日,天气晴好,春风微醺。
正午明烈的阳光被老桂树细细剪碎,斑驳地洒在每个人脸上。
她看着吕大娘子给小胡夹了满满一筷子肉,后者红着脸道谢;她听着毕二说:“掬月,辣椒碟递我一下呗。”
有人碰掉了筷子,有人被辣的直吸气,有人春饼漏了惊叫一声,吃得这么热热闹闹乱糟糟。
关鹤谣仿佛回到了现世的餐厅,回到了和员工们窝在后厨飞快垫垫肚子,马上投入晚餐食材准备的时光。
这样的充实,这样的振奋,是和萧屹一起吃饭时都没有的。
真的像是…和家人在一起。
在一个马上要开启新征途的小院子里,看着身边这些与她结下缘份的亲友,关鹤谣心潮澎湃。
“各位——!”她脱口而出,众人都停下动作看她。
关鹤谣居然莫名紧张,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她起身道:“我能有今日,多亏各位扶持,此恩此情,不敢相忘。咱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当。但现在租到了铺子,有了一个好开端,我相信再没什么能难倒咱们,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以后,还要靠各位关照,鹤谣在此先谢过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辣鸡,提酒真的就是这“都在酒里了啊!”的土财主风格。
好在掬月永远捧场第一名,小手拍得啪啪响,大家也跟着应和。
关鹤谣说了一大顿,觉得空着手比划有点尴尬。一低头,更尴尬了,手边无茶无酒,连一碗水都没有,于是她举起了刚卷好的春饼。
“以饼代酒,我敬各位一卷儿!”
吕大娘子笑得差点掉凳,其余三人也哈哈大笑,却都学着关鹤谣举起了手中的春饼。
五个春饼卷儿就碰到了一起。
明明大小、形状都不一,有的纤长漂亮,有的鼓鼓囊囊;有的还完完整整,有的已经被咬到了底,但是却切实地、亲热地碰到了一起。
稍微有点晚,好在关鹤谣终于,咬到了一口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