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食肆是质朴的原木装修风格,若是“花开富贵”那种绚丽的图卷,反倒突兀。但此画挂在那里,不仅非常合宜,还平添了几分雅致。
关鹤谣万分满意,就连几位国子监士子都赞“意境高迈、栩栩如生”。
陈珪敲扇赏着画,忽起了逗弄之心,“依某拙见,这画技和龚兄相比,亦是不分伯仲啊。”
本以为这位自视甚高的同乡会与他争辩,不想龚成业根本不搭理他,只怔怔看着那幅画。他甚至忽然离桌,走近了细细观看。
信国公府的三娘子吗……如此妙笔。
“咳咳,不过——”挑衅失败,陈珪尴尬地转移话题,“松鹤图一般都画群鹤,或飞或卧,或亮翅或静立。怎么这位三娘子画了一只独鹤,未免孤单了些。”
自然只有一只鹤,关鹤谣心想,若是再有,她就把那松树拔了。
“有苍松为伴,想来并不孤单。”看似随口一答,却是实打实的心里话,关鹤谣的笑容温柔得不像话。
“现在有好酒了,郎君们可要饮一壶?”
陈珪霎时更尴尬了。
正是他刚说没有好酒,现在总不能再说“不用了……我们好像喝不起。”
三样酒名他听得清清楚楚,皆是最富盛名的酒坊的珍品,中山园子店的千日春、梁宅正店的瀛玉……每年可能就几十坛,其中价最低的流霞据说也要两百文一角啊!都赶上这桌好饭菜的价格了!
多亏关鹤谣心情大好,小手一挥,“妾送郎君们一壶!”又给另几位客人各送了一盏。
左右她也不知这酒价,岂能瞎卖?不如当作开业第一天的添头。
她后来知道酒价的时候,很是痛心疾首了…一瞬。反正总共就送出去半坛,本质还是借花献佛,便没什么可心疼。
倒不是客人不多——毕竟国公府闹了这么一出,观望的人群转瞬就踏破了门槛。
而是关鹤谣决定近期只卖昼食。
这是她结合目前铺里财力、人力情况得出的结论,也有点试营业的意思。
而今日的试营业可算是圆满成功。
屋里五桌,屋外两桌全部爆满,关鹤谣里出外进,忙得脚不着地,但她的心却像是被浸在刚送来的酒里,酸胀着发热,陶陶然地愉悦。
更让她惊喜的是来了两位熟客。
这二位是在饮子铺没见到她,顺着传单直接找来的,顺便还带来了吕大娘子老两口的开业贺礼——几包二陈汤的料包。
关鹤谣忙谢过,请人入座。
小小的食肆匆匆忙忙地开张,只收到两份贺礼,在关鹤谣心中却都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她别无所求。
她只是没想到还有第三份贺礼。
是闵小六捧着礼盒颠儿颠儿进来了。
“我家掌柜的一回来听说小娘子今日开张,就遣小的来贺喜。还说他实在脱不开身亲自来,请小娘子勿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