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骗我,萧屹。”她嗓音低哑,“永远都别骗我。”
这样的平静却比哭泣更让萧屹心痛难当,“好,我永远不骗你。”
“要去多久?”
“我们先走一段水路。而后换官道,可有几位老大人不堪车马劳顿,最快也要近二十日。但…不知何时才能修复堤坝,归期不定。”
“官家都派了谁去?”
萧屹便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三司度支副使、工部几位高官以及下辖的水部官员、司农寺少卿,还有户部也出了人……
关鹤谣静静听着,用客观的信息输入平复心情。治水的队伍越专业,萧屹就越安全。目前看来官家对此事是极为重视的,连位同副相的度支副使都派出去了。
事已至此,关鹤谣再不舍、再不愿也无法阻挡这如箭在弦的局势。
她向萧屹靠了靠,脸颊不自觉地蹭蹭他的胸膛,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嘱咐。
“洙州河段如此反复无常,你们这次修好了堤坝一定要再三加固。”
“水要烧开了再喝,食物也要用干净的水洗过,熟透了才能吃。”
“水灾之后恐有大疫,可有多带几位医官随行?”
可她越说心里越难受,觉得所有这些话不过是飘渺至极的纸上谈兵。真到了艰险的现场,一个怒涛就能吞噬一切。
感受到关鹤谣刚平复下去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萧屹赶紧将人翻正顺气。
“不哭了阿鸢,我与殿下会互相照顾,何况还有义父坐镇,不会有事的。”
“关将军也在吗?”关鹤谣刚问完就反应过来,关潜正是镇守在河北东路。
“来报称义父已经率兵往洙州而去。十三年前洙州横陇埽决堤,也是他临危受命前往赈灾,义父帐下军士们训练有素,于治水救灾颇有心得。当年横陇埽仅用六日就合龙成功,此次也必能化险为夷。”
“只是,”萧屹长叹一口气,“你若有时间…也去府里陪陪婆婆和阿秦,她们定是忧虑不已。”
他的语气听得关鹤谣鼻头又阵阵发酸。是啊,她只顾着自己,却忘了因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多少人家将一夜无眠。
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一个外孙,真是把云太夫人的命都拴在那滔天的浪尖儿上,不知何时就会被拍得粉碎。
还有柔弱的三娘子,是那么崇敬兄长们,小小年纪要如何承受这样大的苦痛?
“你放心,我一定会常去看望她们。”关鹤谣赶紧抹了抹眼睛正色保证,“会陪她们说话,给她们做很多好吃的。”
萧屹握住她手腕,簇着眉珍重地、爱怜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五指在她发间轻柔地按压。
“你有事也不要硬撑,直接去找阿策,他会全力相助。还有我没和你说,但是我让小九安排了人手看顾你的食肆,若是有人捣乱找茬,尽可不用害怕。”
关鹤谣一吸鼻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