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策的意思是由他暗箱操作,给她走个关系。
关鹤谣便问:“不是在城中居住一年就可以将户籍落到金陵?”
既然能靠她自己落户,又何必去劳烦国公府?这样还可以绝除后患,免得以后被人挖出这一茬。
“这…确实可以。然而你没有之前的户帖,未免有些难办……”
关鹤谣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
户帖,真的是寻常百姓安身立命的最重要文书。
莫说是缴税、服徭役、外出、婚丧嫁娶,就是买卖一头牛都需要出示户帖记录,地震往外跑都不能忘了拿,哪里会轻易丢失。
关鹤谣很泄气,“真的没有办法了?”
“有倒是有,”关策面露难色,“...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小娘子。”
关鹤谣听他讲完方法,深觉合理,咧嘴一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
第二日,她就穿着一身粗布烂衫,蓬头垢面地来到了金陵府衙,黑不溜秋的脸上抹的是两把锅底灰。
活用刚和掬月学的蹩脚口音,她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从晋南家乡来此投奔亲戚的经历,大意就是最后全家人死走逃亡,只剩她一个人到了金陵城。
一番骚操作,带的那书吏都跟着抹了抹眼睛,而关鹤谣如愿拿到了爱的号码牌,只等一年之后正式换成金陵户帖。
她千恩万谢退出偏庭之时,正见盛浺自另一侧廊下稳步走来,便慌忙半遮住脸匆匆离开,根本没敢回头。
是以,她并不知道盛浺蓦然驻足,向她离开的方向长久注目,又径直去到了偏庭。
“方才那小娘子为何事而来?”
眼眶红红的书吏战战兢兢起身,“回少尹大人,她是晋南来的难民,前来登录户籍。”
“晋南来的?何时?为何?”
“据她所述,是两日前刚到金陵。本是来金陵投奔亲戚,结果亲戚家已然不在,沦落无归处,便来登录户籍。下官本要着人送她去南城福田院安置,但她说要去向这两日收留她的人家道谢,之后自会前往。大人请放心,下官已经给她发了福田院接引文书,不会出纰漏。”
善心的书吏只以为年轻的长官心系贫苦,见到那可怜的小娘子于心不忍,于是回答得事无巨细。
却不知盛浺正在心中冷笑,好一个两日前刚到金陵。
倒是有意思。
第一次见面她是忽然登堂作证,而后无影无踪的证人。
第二次见面,她是晋南来的孤女,狼狈到差点被送到福田院去。
第三次见面,她摇身一变,成了在福田院门口布施的得体商户,甚至是关三娘子的义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