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擦着,她看着那些碎片如有所思。
原来自己炸开的砂锅是这样的啊,就在原处裂成几大片。
上回给春花婶子收拾的却不是这样,那砂锅往一个方向摔得粉碎,飞溅出去。
那就不是春花婶子所说“自己炸开”的罢?
掬月想,应该是不小心碰着了,摔碎的。
难道是不好意思和我们说吗?这有什么的呀?
掬月没再多想,收拾完这意外的狼藉,又开始捡碗筷。
与她里出外进的“乒乒乓乓”相比,楼上关鹤谣的房间里唯有一片寂静。
除了问一句“怎么伤的?”,关鹤谣就再没说话,只把萧屹按着查看伤口。
绷带已渗出血渍,却也多亏了这缠得厚厚的绷带,加上冬裤结实,及时止住了热汤,没有再烫到。
她解开绷带,无声地倒吸一口气,脸色更沉更白,就像是绣绷子上紧紧绷着的素缎。
伤口在右腿膝盖往上,野猪獠牙豁开的口子并不平整,因此看起来极其渗人。
她动作轻柔地上药、换绷带,只是仍一声不吭,看也不看萧屹。
关鹤谣从未对他这么冷淡。
萧屹慌得连着声叫她,也得不到回应。
他只能自说自话,自动自觉把受伤经过和郎中诊断都交待了一番。见关鹤谣仍不理他,心急如焚地道歉。
“阿鸢,我错了。”
“我不该瞒着你。”
关鹤谣终于抬头看他一眼。
她挑了挑眉,大意是“还有呢?”
萧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屋子里静谧又临。
心里又疼又堵,关鹤谣是真的不想说话,说就是梦回青莲居。
萧屹受伤,她上药,过于熟悉的场景。
可是此时和彼时心境,如何能相提并论?
一时兴起的同情早已演化成一刻不停的惦念,她如今和眼前这个人心血相连,息息相通,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自然亦是切肤之痛。
萧屹态度良好,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就是答不到点子上。
关鹤谣气且急,把牢牢攥着的绷带卷儿一扔,猛退几步爆发出来。
“瞒着我就已经不对,可你要是瞒住了也是本事!”
“为何偏要过来?不好好在家休息!”
“刚才要是、要是再烫到了怎么办?”
她越说眼角湿红越盛,声音蒙上一层闷闷的哑意。
腿上的疼不及心里的疼万分之一,萧屹忙要起身哄她。
“不许动!”关鹤谣喊。
气归气,骂归骂,她又舍不得他再动弹,还得自己走回床边,挨着他坐下。
这叫什么事儿啊?
扭着身子背对,是关鹤谣最后的倔强。萧屹怎么扳都扳不过来,只能从背后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