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缜穿着最正式的亲王蟒袍等在那儿,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眼眸中有着惊艳,层层叠叠的嫁衣上面是繁复的刺绣,她像是一朵迎风而立、盛开的花朵,绚烂夺目,夺去了所有的人的目光。
“本王代替父皇母后来送妹妹一程。”这每一个字说来,对唐缜来说都是锥心泣血,南晋本就有兄长送嫁的习俗,通常为了表示对和亲的看重,这个送嫁的人选会是太子,不过烈王的身份也高贵。
皇后特意选唐缜做送嫁,恐怕是为了要让他彻底断念,可未曾想过唐璃在他心中已经深深地烙下了痕迹,如今亲手送她离去,反而让执念更加深浓了。
“多谢皇兄。”唐璃拱手,微微垂首,九天凤冠上面的金翅随着她的动作振翅,凤凰嘴里衔的东珠串和鸽血红宝石法出清越的声响。
多谢皇兄四个字又像是一把刀插进了他的穴口,汩汩的鲜血流下,唐缜只觉得眼前一阵昏花,可还是强撑着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以往他欺她,如今她离他远去,踏在他的真心上,是不是能两清呢?
在他怀里滋长得娇花缓缓地趴在他的背上,属于她有人的馨香窜入脾肺,让他一瞬间活过来了,而这片刻的活跃仿佛只为了下一回的溺亡。
唐缜背着唐璃,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充满系的花轿,那一顶花轿由八个装束整齐、身高t型街相近的禁军成员来抬。
唐璃稳稳的在花轿上坐稳了以后,唐缜接过了身后工人递来的孔雀尾羽扇,递给了唐璃。
唐璃拿起了扇子,那张绝美的小脸就被羽扇缓缓地遮起,唐缜目睹着一切,双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不放,直到她的面容完全被遮蔽,他才满心怅惘的放下了轿帘,由于出嫁前,和亲公主会游街让百姓瞻仰,所以轿子左右两面是洞开的,以沙帘遮住,影影绰绰,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起轿!”礼官这么喊着的时候,卓彧也准备翻身上马,他是送亲队的队长,得在最前头给唐璃开路。
或许卓彧心中的千回百转不输唐缜,总归今日两人是痛病相怜,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披上嫁衣,不是新郎倌也就算了,还得亲自把她送给别人。
也不知卓彧是幸还是不幸,幸的是在抵大黑水之前她只属于他一人,可不幸的是抵大黑水以后,他得到的命令是要待到婚仪完成,并且将元帕取回,就算已经没了初血,可那也得确认新婚夫妇已经洞房,将那沾满体液的帕子装回南晋,这是个诛心的礼俗。
“阿彧,你护好她。”留不住她,只剩下最深的祝愿,郎君不必千岁,无法岁岁相见,只愿妾身常健。
“我会的。”卓彧的声音有点紧,见唐缜如此失魂落魄,不免起了点兔死狐悲的悲怆感。
卓彧拍了拍唐缜的肩膀,“振作点,日子还得过。”他简短的说完以后,翻身上马,整队公主出嫁的仪仗从公主府洞开的大门前整齐有序的开始往前行,雨幕无情地打在卓彧的脸上,他身上整套闪亮亮的盔甲上都是雨珠子。
就在仪仗约莫走出一条街的时候,唐缜的身子颓然倒下,口鼻间流出了鲜血,那是泣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