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兽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不敢轻易靠近,皆是侧身避让,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谢贪欢垂落眉眼,因为他侧头的动作,几缕细小的碎发扫过那森白的刀面,他这样毫无表情地打量着骨刀,就好像它抵着的不是自己的脖颈似的。片刻后,他抬起了手,玉一样光洁白皙的手指触到刀刃,骨刀顿时发出一声嗡鸣,他却像没听到似的,微微用了点力度。
骨刀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生涩刺耳,祝追雁的手腕不抖,眉头倒是皱了起来。
她知道,如果她执意要与谢贪欢继续僵持下去,那么,骨刀很有可能会因此断裂。
那双手不生茧,比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小姐还要娇贵几分,然而,不生茧,是因为谢贪欢觉得败坏风雅,并不代表他就从来没有碰过兵器,也不代表他的那双手真有多娇贵。
至少骨刀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
如果他愿意,想要摧毁这柄骨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不愧是那个让魔界闻风丧胆的断玉仙君,即使失去了一部分修为,仍能游刃有余。
一个神仙,一个魔族,双方相处,总是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
所以祝追雁眉头一挑,欲要将刀收回——
她没料到看起来风轻云淡的谢贪欢会突然发难。
腕骨被震碎,骨刀应声脱落,被汹涌的真气挑得腾飞而起,黑纱在眼前狂舞,过于充沛的真气凝聚成的刺眼光芒透过薄纱的缝隙落入她眼中,祝追雁抬眼望着,有片刻的怔愣。
然后,她的眸光渐沉,紫眸憧憧,魔气在左臂的鳞甲上几乎要凝结成实质,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击,铁爪泛着冷冽的光,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縠纹,动作极快,朝谢贪欢的方向袭去。
谢贪欢连动也没动一下,腾出一只手,准备彻底击碎那柄在空中盘旋的骨刀。
“诶呀,你们突然之间打得不可开交,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清脆的声音在二人中间响起,一字一顿,好似瀑布飞流直下,溅落在卵石上的水花。
祝寻鱼一手捉住祝追雁的手腕,一手随意地抬起,精准无误地接住了那柄骨刀。
与此同时,簇拥的山石像决堤的水坝,分崩离析,化作流沙,慢慢地散去了。
他敲了敲祝追雁握得紧紧的拳头,待她松开手后,他拿着刀顺手挽了个漂亮的花,将骨刀重新归入祝追雁的右臂中,指尖隔空一触,黑雾聚拢,腕骨重铸,血肉顿时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后,祝寻鱼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的谢贪欢,有些发笑:“仙君似乎和往日大有不同了,这柄骨刀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犯下了什么过错吗?竟让你生出了震碎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