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太后揉了揉眉心,睁眼便是满目的慈悲,“想是她一时疏忽闪了神,不要苛责她。”
杨松源的语气稍缓和了一些,扭头对那宫婢冷目:“听见没有,今日是殿下大发慈悲饶过了你,还不快退下去领罚自省。”
那小宫婢忙慌里慌张地退下了。
紧接着,杨松源朝下首一望,点名指了一个人:“你,上来。”
曹鸣鹤稍稍一怔,随后颔首而上。
杨松源又朝着皇帝那边躬身作揖:“圣人,殿下今日来得急,侍官儿带的少了,从您那儿饶一位来补上,您该不会介意吧?”
裴野朝他遥遥一笑:“公公未免把孤得也太小气了,不过一个不成器的小内宦,能伺候好太后也是他的荣幸。”
小猫儿则一脸紧张地看了看自家阿兄,然后又拽了拽裴野的衣角。
他虽然不清楚裴野与太后之间的弯弯绕绕,可心里还是知道太后此人的,曹四郎若待在大明宫,那还尚有活路,可要去到了杨松源手上,那可不是羊入狼口吗?
裴野低头一看,那小猫儿着急得都要挠人了,他捏了捏小猫儿的后颈脖子,示意他别捣乱。
曹四郎不卑不亢地侍在太后身侧,他知道霜儿也在这儿,故而面上半分畏惧也不露。
他比方啼霜要早慧,想的事自然也比他深,他虽只在太后身边侍候过半月,但也很知道她是个面热心冷的人。
方才那宫婢奉上的茶未必就真烫了,太后当面不责罚她,可他知道,那宫婢往后绝不会再出现在她身侧了。
这宫里除了那些贵主权宦,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奴婢,命贱如蝼蚁,主子说打杀便打杀了,没人敢驳一句不是。
太后抬眼瞧了瞧下首那鸦雀无声的诸臣百官,又闻河面上紧锣密鼓,她笑笑道:“诸位,龙舟竞渡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好好观赏这一年一次的热闹劲——皇帝,您说是不是?”
“太后说的是,今日过节,孤与诸位爱卿不谈国事,只唠家常,爱卿们不必太过拘束,还是观龙舟要紧。”
他此话一出,臣子们也都松懈了些,纷纷俯眼往台下池面望去。
小猫儿心里记挂着曹四郎,又念着家中的亲人们,旁人观的是龙舟,他的目光则在沿岸密密麻麻的人头里找寻着亲人的影子。
虽然其实也不太能看清,他们所住的坊离这儿又实在太远了,张氏不太可能抛下曹纪安从家里出来,可他却还是下意识在那些人堆里找了又找,直把眼睛都给瞧酸了才肯作罢。
“东张西望什么?”裴野捡了一串小粽子给他,“这是小厨房特给你包的,说是和了鱼肉碎与稻米,没加糯米进去,你就尝个新鲜。”
小猫儿用爪子拍了拍那串特制的“九子粽”,示意皇帝替他将那粽叶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