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赟不知道陆朗清打什么算盘,神色由恐惧逐渐阴郁,而自诩了解陆朗清的沈温阳,更觉得奇怪了。
他,似乎,越来越不了眼前这个从小就倾慕自己的人了……
“清朗,你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
陆朗清连眼尾的余光,都没有落在沈温阳的脸上,只神色又恢复了刚进门时候的疏懒,依旧看着白赟,用他平常的语气说:“白先生,我的演技不错吧?”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又能让咖啡店中的其他人听清楚。
几个客人的神情立刻迷惑变通透:啊,原来是试戏吗?
演得好好哟!
真像见了鬼。
白赟也后知后觉,陆朗清方才的神情,与视频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起码复制黏贴了九成的那种。
“以前塑造角色的时候,也琢磨过害怕,恐惧之类的情绪,内化与外化该怎么表现,只是刻意演出来的还是刻意。”
陆朗清特别没坐相地歪仰在座位上,笑说,“像他这种真实的恐慌,还真是最好的教科书呢,所以白先生,”他再次问,“我,演得好不好?”
他并不知道唐小唐的人对那人做了什么,才能让那人有如此强烈的害怕之色——就好像他面对的人,根本不是人似的——但他不想知道,更不想责怪唐小唐。
差点儿死掉的人是陆清朗,真正死掉的人是陆清朗。
也就是他自己。
他想着,抬手摸着自己曾被人勒住的脖子,幽幽说:“当然了,如果不是对着白少爷,我恐怕也演不出这种见鬼的好效果。”
面对一个连续几年都在暗中琢磨怎么“杀死”自己的人,体会不到恐慌的情绪才是见鬼了。
白赟一时无言,只打量着陆朗清。
特别认真的,不再带轻视的那种。
他,不像他以为自己认识的那个陆清朗。
从白赟知道陆清朗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天起,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知道他的一切:阴郁、自我封闭,对沈温阳的追逐执念,以及由此而来的对白皓的嫉妒与恨。
实话实说,他特别看不起陆清朗,无论是私生子的身份,还是他不自量力又敏感脆弱的性格,都让他觉得一个字,贱。
因此,他以为这样的人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反应应该是很激烈的:要不就是深恨白玺男,大闹一场,毫无体面;要不就是越来越嫉恨白皓,对沈温阳的执念也更深。
可是偏偏,眼前这个人都没有。
他好像是很无所谓地接受了一个事实,但又对这个事实背后的真相,毫不在意。
非但如此,还敢威胁他,还能在他眼前,莫名其妙的演一遍。
他连接招都接不住。
从他走进这家咖啡厅起,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他在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