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向一道:“昨晚知道了,但昨晚没给他找?”
岑意无奈道:“他坚决不要,我们只好先看看情况。”
梵向一想起傅言昨天那闹脾气的样子,多少能理解情况。他把袋子接下来,说道:“那你去找点药……”
“不用药。”
傅言的声音忽然响起,梵向一一回头,发现他正从楼梯口往下走。他的身体应该还没完全恢复,导致他下楼梯时不得不搭着扶手。梵向一盯着他那晃晃悠悠的动作,总觉得他下一步就要摔下楼梯,下意识就往对方的方向大步走去。要不是还记得岑意就在门口,梵向一恐怕就要直接瞬移过去了。
不过梵向一刚踏上两层台阶,傅言已经下来了。傅言似乎在刻意拒绝梵向一帮忙似的,还加快脚步走了下来,只是在面对堵路的大高个时一挑眉:“干嘛,站着当路障?”
梵向一敏锐察觉他依旧情绪不佳,也搞不懂这家伙哪来这么大脾气——明明身体还虚弱得很。不过梵向一还是退下去两步,让傅言自己走下了台阶。
岑意站在大门附近,感觉那两人的互动怪怪的,既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只是道:“你烧退了?”
“退了。”傅言回道,“来干嘛?”
岑意道:“送早餐。”
傅言道:“早餐呢?”
岑意看向梵向一,傅言也顺着望过去,看到了男人手里拎着的袋子。傅言将袋子拿过来,看了看里面,只瞧到一个饭盒,不过味道挺香,于是道:“谢了。”
“不客气。”岑意笑了笑,“中午过来吃饭吗?”
“不想动。”
“那我送过来?”
“也行。”傅言想了想,掏出口袋里那张马喻玲给的卡,走过去给了岑意,“劳烦吴子非给我做点吃面条用的码子,番茄肉酱就很好。这张卡借给你们,就当我蹭饭的伙食费了。”
岑意刚才看到傅言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仔细一观察,忽地醒悟过来。傅言这身不就是昨晚来自己家时的那一身吗?怪不得一摸口袋就能掏出马喻玲给的东西呢。他这一晚上没换衣服?而且脑门上的汗也很明显,把傅言那变长的刘海都贴额头上了,干什么了出这么大汗?
岑意感觉自己心里的问题——或者说八卦猜想——越来越多,不过都不是能当着正主的面直接说的事。他接下卡,回道:“你帮我们的远大于饭钱了,蹭饭免费。不过这张卡我还真借了,反正你也没有‘命运交易所’的交易点,要什么开单给我,我帮你去换出来就行。”
“也可以。”傅言点头,又拨了两下头发,“知道哪里有剪头发的吗?”
“我都是我姐随意招呼的,她的手艺时灵时不灵,就不跟你推荐了。”岑意想了想,“但我印象中集市上有tony卖艺的,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给你约到家里来。”
“tony?”
“就是发型师的代称。”岑意道,“你什么时候想剪头发?”
“今天下午吧。”傅言道,“我家就算了。找个别的地方……”
“我们那儿?就当我们公会的人顺便一起剪个头发了。”岑意回道,“团购价或许更便宜?”
“好吧,那就劳烦你了。”傅言一边拿出袋子里的饭盒、打开,一边道,“还有什么事?”
“没了。”岑意顿了顿,又道,“你确定你没问题吧?要么我给你带个体温计来……”
“没事,走吧。”傅言摆摆手,已经坐下开始吃东西了。岑意看他行动自如,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岑意笑着说了声“再见”,当真走了,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
傅言则是坐下,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他知道梵向一还站在这个大厅里,还看着自己,可他摁住了想要回头看一眼的欲望,一言不发地吃着自己的早餐。而梵向一只要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存在感就极其强烈。他的目光犹如有实质一般,清晰地扎在傅言的背上。傅言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他要是一只猫,恐怕都要被看得炸毛了。
他不知道梵向一在探究什么,也不想去探究,甚至不太敢。他只是沉默地吃着皮蛋瘦肉粥,即便这粥还有点烫,傅言也勉强自己吞了下去。
而梵向一到底盯着他不动在想什么……连梵向一自己也说不清。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傅言和岑意的对话,总让梵向一想起傅言最后和苏亚克“辩论”的那一幕。正如苏亚克所言,傅言在那时候表现得极其聪慧、大胆,甚至有些疯狂。在梵向一的记忆里,曾经的傅言——或者按照傅言的说法说是“前世”——永远是克制的、冷静的、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但傅言表现出来的果敢、些许赌性和乐意冒险,使得他看起来和前世愈发不同。
傅言的前世,让梵向一觉得自己有一个不需要怀疑的伙伴,每次出征都不必担心背后的大本营和后果。而现在的傅言,总让梵向一时不时升起一种“去看看他”的冲动。尤其在他快速思考出游戏情节并且果断行动的时候,像是一个发光体。他能引领别人信任他,跟随他,为他赴汤蹈火,也牢牢地吸引着梵向一的目光。
当然,梵向一也没少给傅言“卖力气”,毕竟这家伙的“咸鱼”属性不是开玩笑。能躺平的时候,傅言是真不乐意自己出动。
梵向一已经习惯了用目光追逐傅言,观察傅言,看一晚上好像也不会觉得无聊。比如现在,傅言快速解决完了自己的早餐,端着碗筷进厨房清洗,梵向一也毫不犹豫地跟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