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停在男孩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冷冷道:“你根本不需要带窗户的房间,你有个地下室不就得了。不,你甚至不需要房间,反正你什么都不需要,有个笼子给你也就够了吧?反正你就是不知哪流落来的野狗,只知道吃吃吃……”
她的话越说越阴毒,男孩却未见任何被打击到的神色,只是紧紧盯着她。虽然男孩身高远远不如圣母娘娘,气势上可丝毫不弱。傅言探头看他的眼神,感觉圣母娘娘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没说错,这眼神可不就像鬣狗盯着猎物吗?
不过男孩的反应也就仅限于此了。圣母娘娘嘲弄他半天,他一点回应都没,圣母娘娘很快再次失去和他“对线”的兴趣。这美女蛇最后抛下一句“没劲的怪物”,翩翩离去。
男孩的视线则是一直盯着圣母娘娘的背影,直到对方从窗外消失,他也保持着动作好一会儿没动弹。
傅言有点疑惑,猜测道:“难道说……其实还是在意她的态度吗?”
原本傅言还以为,这男孩面对冷嘲热讽的时候,总是这么面如冰霜,搞不好根本不懂圣母娘娘在说什么。现在这孩子居然“恋恋不舍”地目送圣母娘娘离去,还久久不动弹,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逞强之后的神伤啊!
仿佛之前和在意的人对峙到了巅峰,等对方冷脸离去,才恍然发现自己内心其实是渴求亲近的。
这并非不可能,毕竟小崽子还是个崽,小孩子仰慕照顾自己的大人、想要亲近对方,都是人之常情。即便他成长之后会变成所向披靡的梵向一,也不代表他小时候就是个独立自主、目空一切的个性。
仔细想想,梵向一的性格里似乎确实也有这种别扭。而且他小时候要是还有这么傲娇脆弱的一面,倒也不失可爱,至少比长大后那个仗着武力值为所欲为的暴君可爱多了。
“她居然忽略了你的这些表现。”傅言看着男孩,啧啧感叹,吐槽着圣母娘娘,“她的品位有点问题,不理解什么叫‘高级的可爱’。喜欢在虚幻中徜徉,却找不到真正的好东西,这就叫‘山猪吃不来细糠’……嗯?”
手上的“力量锁链”忽地将傅言一拽,傅言不由自主地到了男孩面前,男孩就再次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从手开始,男孩的手一点点摸上去,用触感丈量着傅言的身型。此刻,傅言的猜测也彻底得到了证实——这小崽子是真的看不到傅言。
他只能这样“盲人摸象”,他的指尖甚至触碰到了傅言的脸,可现在的傅言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高了。于是他将傅言猛地往下一拽,傅言就不得不半蹲半弯腰地降下来,让男孩的手在他脸上一顿乱摸。
当然,傅言不是没抵抗。只是他的另一只手来拉开对方的手时,男孩又生成了一根“力量锁链”,非常作弊地将傅言的两只手都控制住了。
傅言没辙了,只得放弃幻想,直接“躺平”。他木然地站在那儿想:摸就摸吧,还能少块肉怎么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么个在脑子里一闪而逝的想法,居然还能“一语成谶”。
小崽子将他从上到下摸了大致一遍后,抓起傅言的一边手,拉近——咬住他的食指。
傅言:……艹,果然还是在试图吃我吧?!
——刚刚摸我是为了确认食物有多大吗???
傅言想往回拽手,可双重钳制下,理所当然地没成功。最要命的是,这兔崽子咬合的力量已经很大了,项链居然没把他弹开。傅言痛得直骂人,感觉自己的手真要被咬断了,都开始痉挛了:“妈的,还真给你找到漏洞了哈!与其给你这样啖骨食肉,还不如一口吸收了没痛苦……”
就在傅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真开始滴血的时刻,兔崽子的牙关忽地一松。
他垂眼看向落在地上的血,那在傅言眼中是鲜红的一滴,可在男孩眼里可能只是个看不清的能量团。男孩缓缓一眨眼,他另一只手上就涌出一丝黑烟,落到地面的血滴中,如活物一般将鲜血吸收干净。
地上的血就这样被一缕缕厉鬼怨气吞噬,而傅言手指上还在涌出的血液,却是被男孩再次以唇贴上,卷入舌尖。
“……喂!”傅言感觉更怪了,抽手抽不动,只得努力蜷了蜷手指。小朋友却不许他缩回去,等他把手指上的血全部舔舐干净后,才徐徐地再次松了嘴。
自傅言见到他以来,他的神情头一次出现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他一张口,缓缓冒出两个字,沙哑中带着愉悦:“……活的。”
傅言:“……居然会说话?!”
***
傅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多久。
他感觉,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自己就被小鬼当作“储备粮”,一直束缚在身边。小崽子去哪,他只能跟着去哪,一般离不开五步远——因为那个无形的锁链一直拽着他。有时候兔崽子拉着傅言出房间,却啥也没干就回去了。要不是这小崽子时不时还会给傅言咬出血来,跟吸血鬼似的吞咽他的血液,傅言真要觉得这简直跟遛狗没区别了。
哦对了,这崽子还是个“独行侠”。他出房间的时候其实不多,出去也根本不理会别的小孩和圣母娘娘。傅言觉得他将他们视若无物,可能是根本看不上。他大概也看不上傅言,除了一开始那两个字,他再也没和傅言说过任何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