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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夭在起起伏伏的失重感中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刚化形的时候,小桃花精披着破破烂烂的一件袍子,整个人像只猴子一样挂在身边和他一起长大的老榕树上。

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说是面目模糊其实也不太对,阮夭记得那应该是个很好看的人,只是时间太长,他好像忘记了男人具体的长相,以至于在梦里男人的脸上都好似打上了马赛克。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真正受过点化,心智懵懵懂懂,就是个完全的小孩子。

那个人浑身血糊糊地躺在老榕树下面一副快要咽气了的样子。

小桃花精从树上跳下来,跪坐在地上观察男人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他歪歪头,伸出白皙手掌去捂男人嘴边咳出的污血,但是血实在太多,不仅打湿男人的衣襟还把阮夭自己两只手都弄得脏兮兮的,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动用自己的灵力让他恢复过来。

一棵凭着山风雨露自己化形的桃花树是不懂什么叫做羞耻的,阮夭看他好痛,慌里慌张用柔软唇瓣触碰男人干裂嘴巴。

那滋味很不好受,剧烈铁锈味呛得他眼角都浮出泪花,但是他怕男人就这么死掉,只能抬手小心翼翼地扶住男人脑袋,用嘴巴渡过自己的灵力。

他自己也只是个勉强能自保的小妖怪,用了全部力气也只不过是让他不要咳得那么惨。

男人伤的那么重,可神志还是清醒的,他盯着懵懂漂亮的小妖怪,声音干涩道:“谢谢你。”

小桃花精很大方地摆摆手,亲亲热热地坐在男人身边。

他很久没有见到活的人类,整只小妖怪都透露出很高兴的气息:“你不用谢我。”

男人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桃花精愣了一下,然后才记起来每个人类都是有自己名字的,就连一些妖怪都有的。他这下有点自卑,从化形以后他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在自己树枝上绑红绳的书生,另一个就是这个命悬一线的男人。

他脸上落寞表情飘过一瞬,随即眼睛很亮地凑到男人身边,连馨香吐息都要凑到男人脸上:“我姓阮,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阮是红绳上那人的名字,小桃花干脆拿来给自己用。反正不能让自己既没名又没姓的,有点丢脸。

他观察男人表情,看他冷淡面容心里又有一丝犹疑不定,皱起眉像个土匪,用命令的语气说:“你不是要谢谢我吗,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男人苍白脸颊上浮着一层淡淡绯色,阮夭那个时候以为是人伤得快要死掉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也没读过几本文学书觉得有点害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脑中空落落的只有这一句诗,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你觉得阮夭可以吗?”

桃花妖怪弯起月牙眼,笑得脸颊上都浮起两个浅窝窝:“好呀,很好听诶,你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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