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吾早就建议让东夷战俘修筑鹿台,当时虽遇到些许阻碍,但最终商王还是被说服动用了大批的东夷战俘。这些年来,东夷战俘们前赴后继修筑鹿台,可以说,鹿台就是在东夷人的尸山上堆筑而成,东夷人对鹿台,即是恨又是敬,恨得是鹿台夺走了多少同胞的性命,敬得是鹿台凝聚了多少他们的心血,是宛如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已经不再简简单单只是一座鹿台而已。
帝星一动不动得看着涂山岚。最初开始的时候,涂山岚就告诉过他,灭商的关键除了诱发朝党内乱,便是鹿台和东征。
如果此时鹿台被焚毁,你觉得那些东夷人会怎样?
你要逼他们反?
正是,吾要让东夷战俘倒戈一击来打破如今两军的僵局。
阿婴居然在那么早之前就一直在布局。帝星笑着摇了摇头,做你的对手太可怕了。
狐狸笑道:还好星君并不想做吾的对手。
翌日,鹿台处火光冲天,石木结构的高筑塔楼特别易燃,熊熊烈火直冲天际,大片黑烟直压朝歌城内而来,弗如地狱大军滚烫咆哮着倾轧涌入。
西岐大军见不远处的鹿台着火,纷纷觉得是天降神谕,要灭商王,冲杀声,嘶吼声愈加激烈而以血肉之躯坚守朝歌的东夷人在看到那一处震慑人心的火光后,竟是一下子都懵了。
这鹿台在东夷人眼中,就像是商王为了巩固彼此关系所筑的纽带,是商王对他们委以信任,而非将他们赶尽杀绝的象征。如今大难临头,这纽带如同粉霁一般烟消云散,随着鹿台的焚烧,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也在顷刻间轰然撕裂倒塌。
想起这些年来为了修建鹿台而累死病死、用血肉之躯筑台的兄弟姐妹,东夷的战俘们开始握紧了拳头,甚至痛哭起来。
忽然,有人高喊道:商王暴纣如斯,根本不将我们东夷人的心血放在眼中,竟一把火烧了鹿台,还妄想我们东夷人为他卖命守城?
弟兄们,我们凭什么要用命去为他守城?就因为我们是亡国奴?这个暴君将我们多年苦心造就的鹿台都焚毁了,将来怎么可能会善待我们东夷人?
他只会将我们推出去当挡箭牌,根本不关心咱们的死活,他巴不得我们都死了!!!
杀回去!我们杀回去!!让商王尝尝我们东夷人的厉害!!让他也尝尝亡国奴的痛楚!!!
妈的,老子不要命了,就要让他陪老子一同死!
来啊!撞门!让西岐的军队杀进去,杀了这暴君纣王!
东夷战俘开始不断撞向朝歌的城门,一时间,十多万战俘竟然纷纷倒戈,连西岐的军队都大为震撼,皆是感叹商王不得人心。
而此时皇城内的殷受倍感焦虑得坐在御座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属国援军呢?为何还没有赶来?
群臣皆低下头,寂静无声。
寡人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皆是唯唯诺诺不敢言语,隔了一会,费仲站出来哽咽了一下道:大王,我们不再有属国援军会出现了
为何?这群吃里扒外的家伙都死绝了吗?!
费仲跪在地上,流着泪回道:大王,犬戎,密须,崇国都已经为西岐所攻破,而剩下的属国皆因这些年来辅佐我大商东征,早已入不敷出,捉襟见肘连守卫自己国家的士兵都寥寥无几,更何况提供我们援兵?
殷受沉默,脸色难堪至极。
报!鹿台!鹿台烧起来了!东夷的那群俘虏纷纷开始□□,已经控制不住了!
众臣哗然,殷受起身走出殿外,果然看见鹿台那火光灼灼,黑烟遮天。
他看着黑烟良久,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只是如今这笑声配合着烽火狼烟,多少带着些困兽穷途末路的悲壮色彩。
等笑够了,他朗声说道:寡人不信天!不信命!要亡我,便战到死!
拿寡人的铠甲来!寡人要亲自上阵!
费仲闻言上前阻止道:大王,不可啊,如今东夷战俘已呈不可控之势,大王乃千金之躯岂可亲自去冒险,微臣建议大王先离开朝歌,躲上一段时间,等东征大军回归后再伺机
寡人宁愿死,也绝对不会在西岐叛军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奉头鼠窜!
大王,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啊!费仲虽然一直劝说殷受逃离,但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把握真的能让殷受逃出去,西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破了他们所有原本的计划,短短几日内的巨变让他们无从冷静分析到底该如何应对,所有的方式想法不断被推翻重来再推翻,到现在,连这最后拖延时间的办法也被一把火给攻破
再没有任何办法可想,所有的退路仿佛都被什么人齐齐切断了一般。
不用再说了,寡人心意已决,愿意随寡人出战的,就换上盔甲,拿起兵器,随寡人一并冲杀!胆小怕死的,就留在此处,等寡人取下那姬发的头颅,再来治你们的罪!
话落,他拿起下人送上来的一身铠甲穿戴起来,而他身后的一众大臣,在看到殷受如此决绝后,也开始换上铠甲,决意和商王共同进退,只有一些自认优越的皇室贵族,站在远处冷眼旁观,毫无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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