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被大翊辟为互市之地的大片原野,没有人敢冒着触犯大翊铁骑的风险,去攻打那块地方。
太阳渐渐往西边垂落,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拖得极长,伴随着牛车吱哑响声,整个部落的人都缓缓向东边走。
远远地,有孩子们呼喊的声音,在草原苍劲凉风中抿成一线,悠悠荡荡向远处飘去。
整片草海上,只留下一顶灰白色的帐篷,那是老族长的帐篷,他在临走之前,将自己唯一的礼物奉献给长生天的大人们。
夕阳西下,于天边浮现一层嫣红的血色,将帐篷都照耀得发红。
云清站在帐篷旁边,夕阳余晖照在黑袍上,在风里轻轻飞舞。
叶三提着刀,拨开身前的野草,从湖边走了过来。他走得并不快,身后的李见青不紧不慢跟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他走过草海,路过帐篷,最后在帐篷附近停下脚步,问道:“逃不逃?”
大部分时候,他们两个讨论的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比如吃什么,比如去哪儿,比如现在,叶三问他,逃还是不逃。
死了几个清虚宗的修士,如果不出意外,会来更多清虚宗的修士。虽然叶三并不明白这道杀意从何而来,但是他很清楚这片草原的危险。
他也很清楚,清虚宗的人遇上魔宗掌教,会爆发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血战。
云清依旧站在帐篷边,他看着脚边野草,摇头道:“我不能逃。”
草原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所以野花遍地都是。他随手掐了一朵刚冒头的花骨朵,几下就揉碎了。
草汁有一股清新微苦的味道,云清轻轻闻了闻,道:“我既然背负着这个名号,代表的就是长生天的意志。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可以逃跑,但是作为草原生民的信仰,魔宗掌教不能逃。”
叶三想了想,不再劝说。从那年冬天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劝说的立场。
所以他站在风里,朝背后摆了摆手,道:“告辞。”
云清点了点头,念道:“白耶太。”说完这三个字,他抱着双手解释道:“再见的意思,再见。”
火红的落日缓缓往山下沉,叶三没有再说话,他用刀挥开身前有些碍事的野草,往东边行走。
脚步踏碎地上细小的石块,身边没有马匹,两条腿走起路来有些麻烦。
叶三很怀念自己的黑马,不知道大萨满会不会好好照顾它。
恼人的野草不时刮擦着衣服,走起来就更加费劲。草原上的风尘并不比西北少,风呼呼地吹过头顶,叶三终于忍不住将斗笠戴上,勉强遮住一点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