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停滞在林海中央,青衣道袍的中年人看着他,微微冷笑道:“师弟好大的本事,先叛宗入魔,再勾结魔宗掌教,教谕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你随我学清字大阵十数年,今日我便教你最后一句。清字大阵,需以精血白骨为引。”
伴随着漠然而冷淡的声音,数道青衣落在夹道的树梢上。中年人恭敬而虔诚地捧起手里银盘,揭开了柔软的黑布。
银盘里,赫然摆放着一双莹白腿骨。
“师弟,以教谕之尊,为叛宗逆徒放弃双腿精血,你真是……该死。”
“可你……死得好啊,教谕说得没错,倘若真有人来救你,想来我道宗除魔大计,亦可毕于一役。”
该死……你是该死。
血瀚海中央的暴风雪里,云清猛地睁开了双眼。
天地里的风极粗野,撕扯着冷硬雪粒,瞬间在脸上撕扯开一道道血痕。
那些血珠落在风里,旋即被吹裹干净,像是被吞噬舔舐了一般。
他的神魂在迅速燃烧,金红的光芒流淌在大地上,凡是触碰到的冰层都融化成了水,倒映着红光,像是在大地上燃烧。
神魂里裹挟着的记忆,在脑海里疯狂冲撞,几乎将他所有的过去都绞成泥浆。
他的脸色极白,在狂风里几乎站不住身子,只凭借着手里的长剑,支撑在急速化冻的冰层上。
在很多年里,他一直无法理解师父的选择。
那年他从血瀚海回到上京,教谕站在黑色屋子的长廊里,有些叹息地看着他,问道:“小长空,我教了你十多年了吧。”
他恭恭敬敬跪倒在地上,道:“我自十岁跟随师尊,如今正满十二年。”
教谕微微点头,坐在长廊下的石椅上,问道:“你若心有怀疑,我不过将你关几天禁闭,让你好好清修几年,也就能想明白了。可你当真要前往漠北草原,为天下人传道?”
李长空直起身,恭敬回答道:“师尊,我愿赶赴漠北荒原,编著魔宗经卷,以供天下人览阅论道。”
老人握住茶杯的手轻轻颤抖,啪的一声,白瓷的茶杯直接砸在李长空额头上,鲜血混合着茶水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我教了你十二年……”老人慢慢仰靠在椅背上,发出微不可闻一声叹息。
李长空抿了抿嘴,垂眼道:“师尊教过我,我辈修道,自当奉行“天道”二字。魔宗道宗生死血仇,不也正是天下修士眼前一道魔障?倘若清虚宗千年除魔,本身就是错的,师尊何不敢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清清白白、自由自在?”
老人的手腕在袖袍里猛地一震,他站起身来,走到李长空身前,眼底的情绪一瞬间激烈,“你想去漠北传道,难道就没有想过清虚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