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力量,他亦无法轻易承受。
在这一瞬间,司天玄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他的眼神无比复杂,像是一壶烧开的沸水,各种情绪在其中激烈震荡。
但无论他如何不甘心,这场战斗,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
甚至在这片天幕之下,他找不到切入战场的方法。
可在这种关头,苏蕴忽然偏了偏头,看向脸色一片惨白的司天玄,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
司天玄不太明白他为何忽然问这种问题,手背上根根青筋直跳,几乎跃出皮肤。
“哦,是十岁。”苏蕴点了点头,平静说道:“我在上京的清谈会上见到你,司南天的老人请借教谕的力量,为你改天换命。”
司天玄艰难摇头,道:“苏蕴,你收手吧。”
苏蕴笑了笑,道:“我记得司南天的几位先生,说你的命线会停在三十岁那一年。算起来,是今年吧。”
司天玄看着他,几乎要在苏蕴脸上盯出两个大洞,“我自幼继承司南天祖训,自然明白之下,从无例外。苏蕴,天命终究虚渺,何必为此轻易送死?”
苏蕴说道:“我问过,若我偏要例外呢?”
他看着司天玄,慢慢开口道:“你认识我这么多年,自然应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服气那些老家伙。但由一线机会,必然要去看一看的。”
苏蕴自幼站得太高。
然而高山之上,又更高的天道。天道二字,太过虚无。高得几乎无法登临,远得几乎跨不过去。
从很久以前开始,苏蕴就隐约明白,那将成为他未来永远的心魔。
苏蕴看着司天玄,道:“你觉得呢?”
司天玄死死看着他,无法找到半点能够强行留下他的办法。在这时候,司天玄罕见地感受到了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艰难咬牙,勉强开口道:“你想做的,自然……是对的。”
苏蕴想了想,笑着摇头道:“其实你并不认同我的想法,不过你我之间,并无对错。哪怕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所以这一切,终究不过顺应本心而已。”
司天玄摇头道:“人若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这世间纵然有万种结局,有与你有什么干系?”
苏蕴点头微笑道:“那么,你替我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剑劈了出去。
那一剑里,携带着无法想象的威压和力量。
仿佛千古天地里飘来的一道肃裂寒光,那道剑气里,裹挟着所有属于人的生机和灵气。
于无边夜色中,那道剑光仿佛天地里所有的亮光,是冰河极地里冰封的寒意,一剑封断了整座城池。
像是蔓延的冰川,整个衡山郡在一瞬间被寒意笼罩,火雨于此刻被浇灭,从苏蕴脚底到衡山郡的所有街巷里,石砖路上开始生出细密的寒霜,像是进入深秋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