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亲王是一板一眼,一步一个脚印儿之人,与他的儿子罗卜藏丹津不同,因此经常教导罗卜藏丹津,野心不要太大,要稳稳的来,哪里能还未学会走路,便已经跑了起来?岂不是要摔跟头的?
但是罗卜藏丹津根本不喜欢听这些,就跟叛逆期的学生不喜欢听家长唠叨一样。然而叛逆期的学生顶多考试成绩差一点,罗卜藏丹津可不是,他这是要造反呢。
策凌敦多布等的就是这一句,否则他就去与和硕亲王谈了,何必与一个没有实权的世子在这里浪费口水?他就知道,和硕亲王是谈不动的,只能和他的儿子谈。
亲王世子道:“使者可有计划了?”
“自然。”策凌敦多布道:“这是自然的,否则我也不敢来找世子,是也不是?”
他们说着压低了声音,道:“清廷的送亲使团还要在这里逗留几日,世子不妨组织一场狩猎。”
“狩猎?”
“是了,狩猎!”策凌敦多布说着,沙哑的笑起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仿佛雷电暴雨的夜幕,透露着阵阵阴森:“世子是东道主,只要在狩猎上动一些手脚,再加上我这个细作,清廷的使团自然发现不了,到时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公主与太子。”
“太子?!”世子吃了一惊,险些从席位上跳起来,道:“太子?你们要动清廷的太子?”
策凌敦多布满不在乎的道:“这有甚么可大惊小怪的?只要杀死了公主和太子,清廷必然大乱。清廷笃定我们大汗刚刚即位,因此不好和他们翻脸,总要把他们当恩人一样供着,此时不反,更待何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看看清廷还如何小看我们!”
噶尔丹战败之后,清廷扶持了策妄阿拉布坦上位,但是策妄阿拉布坦并非是个小人物儿,他和当年的噶尔丹一样,全都是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在他们面前,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被利用的朋友。
在策妄阿拉布坦面前,清廷就是被利用的跳板,如今他成为了准噶尔汗国的大汗,便想摆脱清廷的控制,不只是摆脱,还要制衡清廷。所以策妄阿拉布坦才会把噶尔丹的骨灰,和他的女儿全都扣押下来,一方面是收拢当地的民心,另外一方面,则是想要制约清廷,找机会偷袭清廷。
亲王世子没想到他们顽的这般大,原来不只是要针对送亲的使团和公主,连太子也要动。
谁人不知,太子胤礽可是康熙的心头宝,谁能动一下?动一下康熙和他拼命,让他赔命!
亲王世子瞬间就犹豫了,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本本分分的渊吝拱手道:“将军,这刺杀太子一事,恐怕为时过早。”
世子一听,道:“对啊,这可是大事儿,需要从长计议。”
他这么一说,策凌敦多布就不干了,眼看着便要说动了世子,哪知道渊吝却突然说为时过早,策凌敦多布冷笑一声,抬起手来,“嘭!!”一拳直接打过去。
渊吝是个文人,下巴生挨了一拳,猛地倒在地上,豁朗一声撞翻了案桌,险些爬不起来。
世子吓了一跳,也被策凌敦多布的威严震慑到了,毕竟策凌敦多布在准噶尔,可谓是常胜将军,骁勇善战,脸上还带着一股狠戾阴险,光是那高大如山的身材,便让人不敢忤逆。
策凌敦多布劈手就打,打过之后反而哈哈大笑:“世子见笑了,方才渊吝不过开句顽笑,你说对罢,渊吝?”
渊吝倒在地上,下巴肿了一片,嘴角还微微噙着血迹,想来是刚才他挨打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舌头,渊吝抬起手来蹭了蹭,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这才道:“是,小人刚才不过开句顽笑话儿罢了,还请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策凌敦多布道:“世子,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您身为东道主,这片草原,还有谁能比您更加熟悉呢?狩猎上动一些小小的手脚,再容易不过了罢?只要让太子和公主有去无回,剩下的便交给我就好,到时候我们大汗一定会助力世子,还需要看甚么台吉和清廷的脸色么?这样看别人脸色的日子,便到头了!”
亲王世子心里扑腾了好几下,听着策凌敦多布的话,一颗心都要扑腾到嗓子眼儿了,他的野心被策凌敦多布燃烧了起来,火焰烧着他本就不多的理智,当即“嘭!”一拍桌案,阴测测的道:“好!我便与使者联手!该怎么做,请使者明示!”
……
宴席不欢而散,策凌敦多布先离开,很快亲王世子也离开了。
宴席上都是肉,但是这肉味儿却不如云禩做的好,众人都是吃着京城里精致的饭菜长大的,未免觉得这里的彩色太过粗犷,反正太子是食不下的。
太子很快也离开了帐幕,准备回去歇息了,太子一离开,大爷也就走了,只剩下云禩、四爷胤禛,还有鄂伦岱几个人。
三个人结伴从帐里出来,鄂伦岱不拘小节的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道:“这一趟来的,也没甚么可口的。”
鄂伦岱不喜欢羊肉,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这儿的羊肉有一股奶膻味,吃在口中特别的油腻,方才的宴席上,百分之八十都是羊肉,鄂伦岱食了几口就给腻歪住了,实在吃不下。
看到席面上有一碗“素净”的面食,鄂伦岱便来了兴趣,面食他喜欢啊,当即抱起碗来,“呼噜噜——”秃噜了一大嘴的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