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大爷奉命来查看搀铸货币流通的情况,云禩和胤禛对视一眼,便走到鲁伯赫面前。
云禩看似聊天一般的道:“鲁大人,这次能够揭露宝泉局搀铸一案,您真是功不可没啊。”
“不敢不敢,”鲁伯赫道:“臣身为钱法官员,一刻也不敢懈怠啊!”
云禩道:“我听说,是有人检举宝泉局,不知……这检举之人,是甚么人呢?”
鲁伯赫道:“其实不瞒八爷,这检举之人,下官也不知是甚么人。”
“你也不知?”四爷蹙眉。
鲁伯赫道:“确实如此,下官不敢欺瞒。是有一日清晨,下官刚一出家门,便看到一方血书放在了下官的家门口,上面赫然写着宝泉局搀铸一事,而且四年之久,令下官震惊,所以才开始着手查案的。”
血书……
还是突然出现的。
没看到检举的人。
鲁伯赫道:“其实下官也有些好奇,不知这检举之人,到底是谁。但当时天色尚早,街上也没甚么人,下官在街面上打听过了,没人看到送来血书的是甚么人。下官多方打听无果,查看之后又发现,这血书上一条条都是事实,宝泉局真的中饱私囊,监守自盗,下官便寻思着,或许是检举之人唯恐被牵连报复,所以不愿意露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
便比如说,专门管理钱法的鲁伯赫都没有发现搀铸的情况,炉头又是索额图的亲戚,保密做的这么严谨,这个检举之人是如何发现的呢?
云禩低声对胤禛道:“我总觉得,要想查出更多,应该从这个检举之人下手。”
四爷点头道:“八弟与我想一块去了。”
“这不对啊,不对!”太子突然敲着账本道:“这账目不对。”
鲁伯赫吓得脸色惨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明鉴!下官不敢作假啊!这些账目都是户部记录,绝没有一条出入!”
太子道:“你自己个儿看看,这个流通数量对么?便算是搀铸的铜钱有折损,容易损坏,那么四年下来,按照宝泉局铸钱的速度,减掉折损的速度,还剩下的流通货币数量,和现在对应不上,流通的数量远远比预期要少,这些钱,都进了谁的荷包?!”
鲁伯赫连连磕头,道:“这……太子您有所不知,容下官禀明。”
鲁伯赫没有在账面上作假,若是作假,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
太子看的也没错,铸钱的数量,减去掺假容易折损的数量,应该是现在市场上流通的数量,但实际上流通的数量,要比他们计算的数量少很多。
鲁伯赫道:“太子有所不知,这民间常有不法商贾,通过银两换小钱,熔钱而得铜,所以民间的小钱数量,是日益减少,虽朝廷有立法,熔钱是重罪,但因为有利可图,所以这样的商贾屡禁不止啊!”
“熔钱?”太子显然以前不知道这种事儿。
大爷则是清楚的,道:“我日前也听说过,一两银子可以买铜七斤,但用一两银子兑换铜钱的话,可以兑换一千。倘或熔掉这一千铜钱,得铜八斤有余,比直接买铜整整多出一斤,这还只是一两银子,而商贾们用铜量大,其中的利益自然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