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大忌,岂能只想成事,不想失败?”蒯越急的怼回去,“若是中郎将中了埋伏如何?若是将军灭不了刘璋又如何?”
“若是败了,不过折我一人。”刘玥笑道:“我乃荆州牧之女,刘氏宗亲,年方十五。刘璋投鼠忌器,绝不敢在这时候和我阿翁翻脸,他不会杀我,只是拿我威胁阿翁。”
话是这么说,借给刘璋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时候杀刘表的爱女。
“异度先生想想,此时遂了刘璋的意,等我们打完刘瑁,他内部再无忧患,可不是回过头来打我们?到时候他领着益州本地世族,占尽天时地利,我们区区三万人被困在巴蜀,岂有活路?”
当然以刘璋的尿性,多半会分一两个郡给刘表求和,但这绝不是刘玥想要的。想要一统天下,想要逐鹿中原,她一定要拿下益州。
“这……”蒯越刚想再说什么,就被刘玥上前几步,握住手。
“异度先生。”刘玥看着他,“非某心急,而是时不我待。就像当年先生辅佐我父亲,内有宗贼作乱,外有袁术孙坚,难道还能再等?”
蒯越脸色变了,当年他们世家摆了刘表一道,刘玥这是提醒他们,自己还没忘呢。
恩威并施,才能降服世家。刘玥给了一巴掌,现在该给甜枣了,只轻轻叹息道:“我与异度先生相识于最初,若没有先生,哪里来的刘玥,我们本就是荣辱与共。某和阿翁离不得先生,先生不也离不得荆州牧?”
“两位将军既然打定主意,还来问我做什么?”蒯越有些恼了,却看着刘玥灼灼发亮的眼神,终究是败下阵来,“我这就写信回给刘璋,助二位一臂之力。”
且不说蒯越是怎么写信忽悠刘璋的,刘玥带了两员偏将和五千人马,一面给贾诩飞鸽传书,一面让手下脱去战甲,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十人为一队潜入益州,联络在益州的探子,将武器战甲都运到城里。
这也就是益州现在乱成一团,刘璋自顾不暇,也没空一一检查进入益州的百姓,守边的士兵只要没看见大部队就好,收了钱就放行。
尤其刘玥还换上了女装,十五岁的小女儿长相娇俏,一身布衣荆钗地跟着几位哥哥来益州投奔亲戚,“哥哥”给了钱,领着家人拿着行囊走进城里,一路走到刘璋所在的地方。
贾诩早就嘱咐了庞曦,后者派人来接,刘玥让两员偏将把士兵们集合起来,重新换上武器战甲,自己则换上一套婢女的服饰,孤身去府上见了庞曦。
庞曦和刘璋感情十分深厚,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璋的儿子,天知道贾诩又用了什么阴毒手段,才逼迫庞曦就范的。
“是我对不住明公,对不住季玉。”庞曦哀叹。
“季玉公子仁义,刘荆州必不苛责于他,也不会辜负于君。”刘玥说着官话,看着庞曦不知道是真伤心还是装样子地抹眼泪。
事已至此,庞曦无路可退。
因为刘璋相信庞曦,给了他部分兵权,但赵韪还是主将,也是他打败了甘宁等人,刘璋对他很是信赖,恐怕不杀赵韪,后患无穷。
“赵韪可在军中?”刘玥问道。
“前几日是在的,这几日回城了,劝益州牧迁至成都。”庞曦回答。
刘玥冷笑,说道:“劳烦君将赵韪和刘璋都请来府上了。”
庞曦心头一跳,实在是佩服刘玥比天还大的胆子,就听到刘玥说道:“你无需担心,我绝不杀刘璋,只是有些话还想单独和季玉公子谈谈。”
当夜,刘玥调来一百人马,埋伏在庞曦府上,又让剩余人马在城内等待,只等自己给信号,便控制这座城,将守军拒于城外,等黄忠将军的支援。
一夜无眠,即便是刘玥这么胆大的,也实在睡不着。
她看着悠悠苍穹和星垂大地,想起了来到三国之后的短短十数年,倒是比前世的二十八年加一起还要刺激。
刘玥长叹一口气,握住了手里的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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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晚,在荆州襄阳郡中,诸葛玄病逝。
诸葛亮带着弟弟妹妹们,连夜穿上早就准备好的麻衣孝服,在仆从的帮助下布置好灵堂,烧起火盆,为诸葛玄守夜。
诸葛亮一身白衣,握住手里的玉珏,对诸葛均说道:“等此事完结,我们就带着叔叔回老家去,耕读为生,你可愿意?”
诸葛均愣了愣,看着兄长沉静哀痛的眼神,眼中一热就要哭,却生生忍住,只是垂眸点了点头。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一个少年在火盆旁轻轻闭上了眼睛。无论他将来有何作为,无论他在后世是否名满天下,此时此刻,他都是一个丧父丧母后,又失去自己唯一庇护的孩子。
长夜漫漫,前路茫茫,谁与君共?
16.甘宁其人
赵韪和刘璋对庞曦并无戒备之心,所以当那笑吟吟的美貌少女一言不合就抽出宝剑抹了赵韪的脖子,训练有素的士兵将刀斧架在刘璋脖子上时,后者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低头不语的庞曦。
乱世之中,并不要求谋臣武将对主公从一而终,但要是背信弃义、出卖主上就有点无耻了,这也是吕布一直遭人诟病的原因——吕布其实没有四处认爹,但他总带着上一任主公当投名状,实在是……这让谁敢用他?
“季玉公子不必看了。”刘玥不适应身上的女装,却装模作样地坐到刘璋身边,给他带了一杯酒,劝道:“自从刘益州死后,公子独木难支,川蜀狼烟四起,苦了的只是益州百姓,你与我们主公同为刘氏宗族,公子不思报效陛下,匡扶汉室,怎么能学袁氏那般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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