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奋力在水里挣扎许久,薛祐竹终于从梦中醒来。
儘管是甜蜜亲暱的梦境,但是,她深知现实绝无可能如此,这一切旖旎就变得万分荒唐,她老想捶捶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总是、总是梦见俞亨泰……为什么总是他?
要说还是喜欢他也过于牵强,谁心理没有道白月光,她是单身久了,开始產生不合现实的妄念了。
抵达的当天薛祐竹累得行李都没什么整理,洗好澡倒头就睡了,阳光轻洒进来的的早晨,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为什么参加这次的实践活动,在期末的一次演练里,她无法理解家庭关係种的角力,也无法理解家庭长幼顺序对家庭关係的影响,课本上写的关于独生女、老么、老大等综合性的说明,对薛祐竹来说不过是一个统计数据下的结果,她对那样的描述感到抽象,当自己身临諮商情境中,她发现不知道可以从何同理、从何关心,她的沉默不是篤定与自信,而且满心满脑的空盪,无法反应。
她对自己的表现失望透顶,久违的感受到深刻的打击,下课时还找了教授谈话。
薛祐竹彼时在諮商演练的当下有很长时间的脑袋空白。那些话、那些情绪,她可以说是明白,但也可以说不明白,她并不是真都可以理解的那样的困境,她只能藉由想像虚拟那样的场景但是,她还是置入太多自我,无法客观。
「……当时我脚受伤了,那时候还没有觉得很痛,只是保健室……还是叫健康中心的地方,随便冰敷和上个药,那边医生也建议我记得下课去诊所看看,他觉得有点严重。」
薛祐竹维持着温和的神情,轻轻点头,努力让对方看见她眼底真诚的鼓励,期望对方顺手说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无法尽量的感同身受,才会那么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她的关心似乎没有地方可以落地,飘悬在口中,于是也扯着她的神经,她迷茫而不安。
「我忍了、忍了很久,也装作没事很久,我妈问了我也说没事,结果期末回家的时候,有一天突然痛到不行,那天我爸刚好没有值班,知道我受伤的事很生气。」
「……刚刚我听见的是,你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唯独没有说你的心情,还有,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觉得很不甘心,我明明忍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让他知道了……」
「你听起来很怕被他知道你受伤。」
「对,因为我爸爸自己就是医生……」
薛祐竹无法想透其中的关联。她捏了捏手指,给予个案进一步倾吐的时间,不可否认的,她承认她害怕个案就此打住她会不知道从何切入,她压抑着心底的忐忑。
但表演个案的同学确实真的打住,没有再说话。
薛祐竹设想,因为是段难以啟口的父子关心,父子不亲近?父子有嫌隙?爸爸对儿子没有保护好自己很失望?
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猜测与探问,因此,定格住了行为,眼神与肢体动作都没有控制好,细微可见的慌张。
「……爸爸身为医生,让你產生什么样的顾忌吗?」乾巴巴的憋出一句不理想的回应,薛祐竹懊恼的想捶自己的脑袋。
来回几次,薛祐竹都没能让个案再敞开心扉说心里的话,一度沦成忌讳的是非题,而非给与开放性的问句,让个案有更多可以说的空间。
意识到这个错误,薛祐竹更加裹足不前。
事后的检讨,她从扮演个案的男同学口中听完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