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先生替他把完脉赶了出去,他向外面的襄升禀报道:“老爷,依老朽看,这个人的身上确实有一种会传染别人的疾病,而且除了一种啊,还有别的病,老爷还是快点把这人送出去吧,否则待在这里,您全府上都会染上病的啊!”
外面的人沉默了好久,最后秦雪川听到了一阵闷响,仿佛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之后,他便听到了襄升的声音:“把他和那个女人一起拖去郊外烧了,然后再寻一些驱疫的药材来在府里上下熏熏。”
“是,老爷。”
秦雪川明白了,刚才那一身闷响是管先生倒地的声音,而襄升话里所说的正是要把他还有那个管先生一起拉到野外烧了。
秦雪川心中顿时疑云密布,如果管先生真的是萧誉派来的,那么他一定有万全之策,而且管先生刚才还对着他做出了那种手势,说明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对。
秦雪川想到这里时,眉心不禁微皱,而这时牢房里进来了两个小厮,秦雪川又装成一副虚弱的样子,还咳了两声。
他瞥见那两个小厮都戴着白色的面巾,像是怕被感染的样子。其中有一个还抱怨着:“真晦气,你说这差事怎么就轮到咱们俩了?那些娘们儿的好事没咱俩的份,处理快要死的人倒是摊上我们了。”
“好了,别说了,老爷说了必须在天亮之前把事办好,要不然城中之人会起疑心的。”
秦雪川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之后才想通了一层:看守城门的人中必定也有襄升的人,要不然他怎么敢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就害人性命?
凤都之中谁都知道,到了城门门禁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通过,即使像襄升这样的大臣也得有御令才能出去。而大半夜带御令出城门显然会引人注意,所以秦雪川断定看守城门的人中一定有襄升的人。
那两个人小厮把病病歪歪的他还有已经昏迷了的管先生抬到了马车上。他们两个人都被绳子绑住了双手。
襄升只派了两个人去干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那两个小厮一个在前面驭马,一个在马车后面看着被绑的两人。
等到马车到了城门的时候,果不其然——事情就跟秦雪川想的一样,那在前面的小厮只跟看守城门的士兵说了几句话,然后再从衣服里掏出来了一样东西。
看守城门的士兵见了那样东西就说了一句:“放行。”
秦雪川透过外面士兵举着的火把的光悄悄看了一眼,那人拿的好像也跟令牌差不多的东西。
而在此刻,他才先想起来要担心自己,他很快就要被这两个人带到郊外烧了,难道萧誉不知道吗?!
如果没有萧誉的命令,管先生又怎么会进入襄升的府邸,然后去为他诊治呢?而且管先生还配合他说了一通谎话唬住襄升,萧誉应该知道他的处境才对啊!
如果萧誉知道他要出城,那么就应该在他出城的时候拦下马车,否则城门一旦关上了,他深夜来到城门前必定会惹人怀疑。而且他在青画坊里犯下的事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
秦雪川的手心里又开始冒起来冷汗,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急躁。而他身上的毛病又是不能伤心动气的,他一急便觉得自己胸口一痛,大声咳了起来。那名在车里看着他的小厮看到他咳得那么厉害,以为他患得真的是什么会传染的病,于是故意离他远远的。
他一边玩旁边躲着,一边问着前面驾马的那名小厮:“哎!我说你快到了吗?这娘们儿都咳出血来了,我看她病得不轻,要是再晚一会儿咱俩也被传染了该怎么办啊?”
秦雪川听到这贱奴对自己语出不敬,于是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小厮只觉得这女人的目光冷冽,眼神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他跟着襄升干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少,可是他还是头一次一个快要死的人露出这种神情,他被吓得全身一颤,然后声音颤抖地说道:“臭……臭娘们,你看什么看?”
秦雪川又咳了起来,此刻他穿的衣裙上被溅了一滩的血。
守在后面的那名小厮看着他这个样子越来越害怕,他连忙催促前面驾马的人:“快点!老爷吩咐了,找个没人的地儿就行,你别走太远,省得白天回不去了!”
前面的那个小厮听到了马车后面里的人说的这些话后将马车停了下来。
那个人下马车说道:“前面正好有些薪柴堆,赶紧拿火油点了,把那两个人扔进去。”
听到那个人说完后,看着秦雪川的那名小厮下了马车前去帮忙:“好!”
秦雪川此刻心中更急了,他眼看着那些人点着了火就要把他往车下拖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该死的萧誉还不出现。
秦雪川下了马车便跌倒在地上,此刻他旧病复发,疼痛难忍,此刻他瘫在地上用尽全力大喊一声:“萧誉!你还不出来吗?!”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倒是把当场的两名小厮吓了一跳,因为他们两个听到的是一阵沙哑稚嫩的少年音而并非一个姑娘家的声音。
那两名小厮呆了一下,随后其中一个人道:“她……她不是个女人吗?”
另一个人回过神来,他此刻很显然有些慌张,不过他还是道:“老爷只交代我们把人烧了,他是男是女又怎样?我们把差事办了回去就说办好了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