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对方,他还指望着海科能够帮着劝一劝,让这件事能更友好地解决呢。
倒不是他不想让尤老下山。尤老他们掌管学务多年,别的不说,光是藏书室那些书籍,不知道被他们私下整理多少回了,那些可都是财富来着,只是有些东西不适合传出去给人看,里头有一些颠覆了目前外面主流国医的理论和传统,传开....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将寒家给推向不知变故的局面。上去。
郭老也不是小气,怕事。而是,那些不适合给人看的东西看了寒家也解释不出来,因为已经早就没有寒家传人能够做到那些的了。既然做不到如果让这样的学说面世,对整个国医界目前的发展来说,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有可能给原本就遭质疑和排挤的国医带来致命的打击。
现在外面那些西方媒体基本都在走一种主流基调诋毁国医。但那帮家伙们一边诋毁边偷偷地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拿去注册专利甚至还有不要脸的将国医改改名换姓,弄成他们国家的传统医学,还讽刺我们国家的国医早已没落,比不上他们抄袭霸占的那些鬼东西。这才是郭老心里在意的。如果老家主在的话还能解释一下有些东西,老家主去了之后...寒家医术在他们其他人看来基本算是断了的。
不!郭老想起了寒阙刚刚表现的那一手来。那一手倒是颇有老家主的真传。寒阙潜行修行也有二十几年了吧,也许,还真让他研究出了一些先辈的本事?
此时尤师兄愤恨地瞪了一眼寒阙,招呼自家的人把尤老给抬起来,“我们走!!”
“送他们下山!“寒阙一声令下,罗伊和罗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尤家那群人的身后。
尤师兄再一次被寒阙给误解“了他的话意。他说‘我们走“仍然不是要下山的意思啊!!
“嵘之!“郭老瞥了瞥眉目。希望寒阙能够三思而后行,为了大局考虑。
“愿赌服输,我可没有想过输掉后不认账的。”寒阙目光坚毅,出口的声音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徐未然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如果现在是他大哥输掉的话,对方可不会给任何反悔的机会呢。郭老意识到这位当家的已经是真正的在当家了,所谓当家做主,他也没办法说动对方。
尤老他们一家,怕是没有想到自己今天这么一弄,原本只是想震一震寒阙,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以后怎么‘当家’,根本没想到寒阙会秉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就要拔他们的根,彻底和他们翻脸。
现在尤老成了这个样子,也没办法主持大局,尤师兄本人已经彻底得罪寒阙了,他又是个傲气的,哪里能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地向他曾经看不起的人低头呢?
“走就走!以后我姓尤的和你们寒家一点儿瓜葛都没有了!“临走还是要找回面子的。
“当然,下了山就和我没关系了。”寒阙彬彬有礼地回了一句,“还有,你们家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家仆。六十几年前,你爷爷被我曾祖父从山下捡回来,亲自抚养长大,教他本事给他治病调理,又收他为徒帮他娶妻生子,这才有了你们...时光匆匆,当年因为灾难差点儿被自己爹妈换了给别人当‘两脚羊“吃掉的小乞丐的后代们,竟然忘恩负义开始对恩人露出了獠牙,是我曾祖父认人不清,是我寒家对你们...太、好、了!是我们的错,这种错,今天就由我这个不孝子孙来弥补吧!
现场不少学徒听到家主这么说,看向尤师兄一行的眼神带了点儿探寻的色彩。
他们知道这山。上不少人都是承蒙了寒家人的恩惠的,之前他们听的都是这种人的心声,什么为寒家鞠躬尽瘁,费心劳力,劳苦功高’,言下之意就是我这么为你们呕心沥血,拿你点儿东西,占你点儿便宜,得你些报酬,都是应该的吧。
今天第一次从寒家人的嘴巴里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这样的话不由得让有些人振聋发聩。这本来是最简单的道理的,可是为什么时间长一点了就自然选择遗忘了呢?
欲望越发的变大,就也需要一个更大的空间去盛放它,为了这个得到这个空间,人们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视野里拼命地寻找一切材料为此制造温床。在这种时候,道德,伦理,人常,恩情...这些约束自我的东西就越发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寒阙说自己的长辈有错,并不是说的客气话。他父亲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就是抓住他爷爷的手,懊悔地来了一句:“爹,我们...错了。”这句话后来他爷爷也多次和他说过。
他爷爷知道自己年纪大护不了他多久了,因此这样交代他的:“嵘之,你不要怪我。我的年纪和体力已经不够让我帮你重整局面,为你铺平未来之路了。所以,哪怕知道错了,爷爷也得错下去,还要错得更离谱...要让他们每一个都忽视你,你才有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纠正这些错误。我的嵘之啊!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要收敛自我,遮掩锋芒,在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之前...小心翼翼地生活。如果,这个家实在是拖累了你让你不开心了,你也不要留恋,丢下它,去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去吧!”
那一年,寒阙十四岁。在这之前,他对家族,传承和责任...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的。也正是那一刻,他突然间就将这些全都默默地背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