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急声问道:“生娃了?”
许莲儿摇首道:“没生。”
许母松了口气:“没生好,没生好。”
“好甚么?清白都没了,早生晚生不都得生?两年过去了,肚子不争气啊。”许父催促道,“快带阿爹去胡家,阿爹得问问胡家甚么时候下聘。”
许莲儿拒绝道:“他强/暴女儿,还对女儿动手,女儿不想嫁他。”
许父愤愤地道:“老子还做不了你的主了?你的身子都给他了,不想嫁他,想嫁谁?你以为破鞋人人抢着要?趁着村子里还没人知道你成了破鞋,赶紧嫁出去。”
“女儿才不是破鞋,哪有当爹的叫女儿破鞋的?亏你还是个秀才,是非不分。”许莲儿尽量心平气和地道,“阿爹,女儿失了清白,没人要,大不了便守着爹娘过一辈子。”
许母慌忙道:“这可不行,女儿不出嫁,爹娘还做不做人了?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啊?你就算不考虑爹娘,总得考虑你弟弟,他还娶不娶媳妇了?”
许弟弟帮腔道:“阿娘说得对,阿姊,你总不想害得我们许家绝后罢?”
宋若素看不过眼,插话道:“许姑娘好容易回家了,你们便是这样对待她的?”
“我自己的女儿哪有不疼的道理?”许父振振有词地道,“我是为了她好,不容你这外人置喙。”
宋若素冷笑一声:“我初见许姑娘,许姑娘正遭受‘拍喜’之苦,你便不怕将许姑娘嫁过去,许姑娘被打死么?”
许父天经地义地道:“‘拍喜’不是寻常事么?莲儿要是肚子争气,哪里用得着‘拍喜’?‘拍喜’被打死的不多,莲儿绝不会是其中之一。”
许父是许家沟惟一一个秀才,受人敬重,许家沟里有个红白喜事,都得托许父挥毫泼墨。
许莲儿认定自己的阿爹是开明的,讲理的。
然而,阿爹今日的一席话却使她觉得阿爹与她所谓的“夫婿”是一样的。
假使阿爹娶不上媳妇,大概亦会与“夫婿”一样去买媳妇,至于媳妇本人的意愿无关紧要。
她曾反抗过,曾自尽过,曾终日被关在房中,供“夫婿”发/泄。
“夫婿”烦恼于她何时才能听话,“婆婆”则安慰“夫婿”她生了孩子便会听话了。
她其实是有过孩子的,由于“夫婿”过于暴力而小产了。
当时,她看着小小的不成型的肉团,只觉得恶心,全然没生出母爱。
虽然她从小便被教育女子的贞洁是如何如何得重要,但她以为她是被迫失去贞洁的,阿爹、阿娘、弟弟都不会因此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