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嘴角一抽,这人怎么如此迷信?简直让人看得一言难尽。等他过来,又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萧涵指向那个布包,“那个啊?”
黎秩点头。
“八珍糕,我以前跟他说过王府里的厨子做的不错,他也是想吃的,就托人买了一点。”萧涵揶揄地看向黎秩,“仔细想想枝枝跟小姜也挺像的,他也是话少,贪吃,而且你们脾气都很奇怪,生气的点都很奇怪……”
在黎秩的死亡凝视下,萧涵摸摸鼻子,当做无事发生,长臂一伸揽着黎秩往山外通道走去。“走走走,难得雨变小了,我们赶紧回去。”
黎秩收回冰冷的视线,拍掉萧涵的手,同时暗松口气。
两人走出最初那个狭窄的洞口,便见两把雨伞紧挨着支在山壁上,清凉的草木气息扑鼻而来。
若地上不是那么多水,不遍地皆是泥泞的话,黎秩的心情会好很多。他看了眼山洞外水洗过的竹林,又低头看向衣摆,果然早被沾上污泥。
萧涵看出黎秩的嫌弃,他有了一个念头,整了整衣领,走到黎秩面前,轻咳一声拉回对方的注意,便弯腰拍着后背说:“来吧,我背你。”知道黎秩虽爱干净,但更要强,萧涵又说:“你重伤未愈,这么远的山路不好走,还是我背你回去吧,你撑伞就好。”
黎秩手里被塞进来一把油纸伞,他眉头一皱,看了萧涵的脊背片刻,才勉强点了头,不情不愿爬了上去。萧涵感觉到后背贴上一片微凉,偷着笑起身,又觉得黎秩太轻,控制不住掂了一下,黎秩下意识抱住他的双臂。
“你行不行?”黎秩不悦道。
“当然行。”萧涵暗道男人怎么可以不行,笑着走出洞口,一边催促道:“好了,放心吧,快撑伞。”
黎秩瞪了萧涵一眼,感觉萧涵一定是在玩他。他少与外人如此亲密,但他的伤确实不适宜走太远路,他只得压下心头的不适撑开油纸伞。
十一年的南华神剑不是白炼的,况且萧涵还是练武奇才,他的脚步果然很稳,步入满天飘雨的青翠竹林,未再让黎秩感觉到半点颠簸。
许是因为功法是阳系的,萧涵身上总是暖烘烘的。
黎秩体温偏冷,靠在萧涵肩头上时,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向往与不舍,贴着这样舒服的热源,黎秩这一路上险些睡过去好几回,所幸他还记得自己撑伞的任务,勉强打起了精神。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黎秩知道他重伤未愈,又要染上风寒了。
在天色彻底黑沉下来之际,二人终于回到了姜家村。
黎秩从萧涵背上跳下来,同时裹紧身上的雪青长袍。萧涵收起雨伞,背着人走了一路脚步还稳得很。
两人站在老宅门前,萧涵正要推门,黎秩忽然打了个喷嚏。
萧涵笑了一声,望着他道:“回头让燕八煮碗姜汤喝了吧。”
黎秩揉着鼻子不说话。
萧涵推开门,抬腿走进老宅。
风雨逐渐变大,屋中灯火摇曳,忽明忽暗。这一路回来,萧涵的衣服也被雨水淋湿大半,尤其是衣摆,脏兮兮的满是污泥,萧涵拎着衣摆踏入门槛,“燕八,你主子回来了!”
黎秩见他如此嘚瑟,默默翻了个白眼。忽闻什么声音在风雨声中突兀响起,喑哑而冰冷,黎秩耳尖微微一动,徒然望向萧涵后背,“小心!”
话音刚落,一道刀光朝着萧涵劈来。萧涵大惊,疾退避开那一刀,握着刀的黑衣人在门后冲了出来,同时,几个黑衣人影一同在暗处涌了出来,门外也有几人拦住他们的去处。
萧涵匆忙打退持刀攻击他的黑衣人,便见黎秩往老宅里冲进去,萧涵面露诧异,只得配合地守住黎秩的后路,紧随黎秩身后进了一个房间。
黎秩身法奇快,自是无人能伤到他,却苦了萧涵,赤手空拳应付着好几个黑衣刺客的围攻,被逼到黎秩房门前时,才抽出黎秩赠他的短剑。
黎秩进屋后直奔床榻,直到在床底下摸到自己的长剑,他才松了一口气,听到门前萧涵已与刺客打起了的动静,他毫不犹豫拔剑冲了出去。
这些黑衣刺客出手狠辣,是为了杀他们而来,黎秩出手后萧涵轻松不少,二人剑下亦未留情,所幸他们功夫也不差,解决这七八人不成问题。
处理外老宅里的刺客后,萧涵直奔燕八燕九的房间,可二人不知去了何处,只在门前留下长长一道早已干涸的血迹——是被拖行的血迹。
“燕八他们……”萧涵没再说下去,只握紧了手里的短剑。
“没见到人,就说明他们还活着。”黎秩收起长剑,他知道萧涵在担忧燕八燕九,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此地已暴露,不宜久留,跟我来。”
萧涵望着地上的血迹片刻,眸光一紧,点头跟上黎秩。
今夜的雨很大,一眨眼就将庭院中的血迹冲刷干净,二人才刚回来,匆匆抓上油纸伞,便越过院中那些刺客的尸体,冒雨又冲出了老宅。
这次是黎秩带路,与萧涵找到了村子一角的破落老宅避雨,里面没有火光,也没有人气,只有满屋的蛛网与荒草,却不失为一个安全的地方。
黎秩取出火折子,在背风处燃起一个火把。萧涵凝望着手里的短剑,面色很是凝重,“他们出事了。”
黎秩道:“不一定,燕八很聪明,燕九武功不差,他们许是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