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那只被黎秩齐腕斩断包裹严实的手还隐隐作痛,见到黎秩手中蠢蠢欲动的蜘蛛,不由瑟缩了下。
圆通仍旧沉静自若,还低声笑了,“黎教主,我实在很欣赏你,你是师妹的孩子,也是姜世子的后人,你的功夫确实很厉害,但你也确是南王府的后人,便不该与皇室的人结交。”
这是在确认黎秩的身份,或者是在试探黎秩是否知情?莫非圆通真的如王庸所言,以为黎秩他爹黎姜这个冒充了姜蕴的人真的是南王世子?
为了套出更多话来,黎秩想了下,索性将自己代入了这个身份,且装作不知情,面不改色地接了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
圆通眼神怜悯,“黎教主若是不忙,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
黎秩心道果然来了,面上不曾掩饰警惕与防备,“我没时间。”
圆通老神在在地道:“黎教主就不想知道你母亲因何而死吗?”
黎秩皱了皱眉,便从善如流道:“你最好不要试图挑拨离间。”
“在挑拨离间的人不是我,想要利用你的,也另有其人。”
心知这是在说萧涵,黎秩将蜘蛛收回盒中,冷声一笑。
圆通望着他须臾,似无奈地低叹一声,才缓缓说道:“西南曾有一个南王府,他们身负前朝皇室的血脉,在前朝灭国后转投当年的太|祖爷,战功赫赫,乃当年的一代战神。天下太平后,南王自知身份尴尬,故而交还兵权,退出朝堂,直到二十多年前……”
黎秩看似神情专注,实则是在走神。圆通跟他讲故事,讲的是南王府曾经的辉煌与隐忍,忠诚与勇武——他口中的南王府是个传奇,纵使已过百年,那位南王仍是西南百年来的战神。
将近三十年前,西戎频频犯境,惠帝晚年昏聩,沉迷炼丹,原本有太子代为监管朝局还好些,后来惠帝一怒之下废了太子,宠信另一位皇子。
此人,便是当年的瑞王,本事与废太子自是比不得,且性情乖戾,堪称暴君,却很会讨好惠帝。
惠帝为求长生,需要大量的丹方、药材,换了别的皇子与大臣多会阻止,他则是会费尽心思地都找来,让惠帝更加放肆的追求长生之道。
惠帝晚年时期,为了修建神宫,四处搜刮药材,甚至掏空了当时的国库,压根就不想管那些国事。
于是废太子一脉刚才被惠帝连根拔起,满朝文武被清理了一遍,还未恢复的朝堂便让瑞王一手遮天。
而当时承袭爵位的那位南王也是一名少有的将才,曾受废太子重用,在西戎的战役时立下不少军功。
圆通如是说道:“瑞王忌惮废太子与南王的关系,惠帝忌惮南王一脉的前朝皇室血统,便在二十四年前,联手策划了南王府通敌叛国一案。”
黎秩眉梢一挑,颇为惊奇地看着圆通。不同的人,说出同一件事,圆通与萧涵所言截然不同。
圆通温和的面色变得有些沉重,“因这无故的猜忌,瑞王下令血洗南王府,株连九族,南王府家将亲兵一千多人皆受牵连惨死,所幸,世子姜蕴携不足三月的幼弟逃了出来。但整个朝堂已被瑞王掌控,若他登基,天下恐无安宁之日,姜世子便决定刺杀瑞王。”
圆通的眼神有几分恍惚,“瑞王死后,姜世子重伤潜逃,朝廷从未停止过对他兄弟二人的追杀,我家王爷与南王乃是故旧,他当年救不了南王府,只能暗中收留南王府残余的一些旧部,一面派人调查姜世子兄弟二人的下落,唯愿护住南王府最后一点血脉。”
黎秩静默了好半晌,眸光沉沉地望向圆通,“那些与我又有何干系?”一样的故事他听过,他是有些感慨,但到底太过久远了,他并不在意。
圆通极认真地看着他,“黎教主,你就是姜世子唯一的血脉。”
黎秩就知道圆通会这么说,这让他又想起了王庸的话。
他不太认为他爹黎姜会是姜蕴,但他当年出现在伏月山的时机太巧妙了,他身负旧伤、带着镇南王义女……黎秩猜测他爹跟姜蕴怕是有些关系的,然而他不想沾染朝廷半分,自然不会将自己代入南王府后人的角色,因此他只道:“我爹是魔教教主黎姜。”
圆通笑了,“黎姜就是姜蕴,这是你母亲亲自调查到的。”
说到母亲,黎秩的眸光变得冰冷,“你杀了她,我会记得的。”
“我不是在提醒你。”
圆通提起黎秩的母亲,神色甚是复杂,或还夹杂了些怀念,“她是我的师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没有我护着她,她也许早就饿死在山里,我将她带进南王府,并不指望她做些什么,只想带她享受王府中的荣华富贵。可是她背叛了我,也背叛了王爷。”圆通望向黎秩,过分白皙的面上浮现出冰寒与挣扎,仿佛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师妹,他的语调也逐渐阴沉,“她投靠了朝廷,为朝廷和皇帝办事,同样是找到姜世子,她的任务却是骗取姜家的藏宝图!”
竟还恶人先告状,黎秩本想嘲讽圆通一番,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心下有些愕然,“什么藏宝图?”
圆通略微垂下眼帘,敛去眼底那一片阴沉,“前朝在灭国之前,宫中曾有一大批宝藏不翼而飞,据闻是被埋在了前朝一处龙脉之下,而且前朝皇帝临死前曾留下一幅藏宝图,所有人都知道东西八成是落到了南王府手里,当年也只有他们才护得住这张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