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见王庸很是执拗,便只叫他多加小心,好在王庸与左右护法等人的轻功也不算太差,脚下踩着软绳,也稳稳当当地到了对面。只是王庸过来时绳索晃得厉害,黎秩静静看着,心头紧绷,忍不住出手扶了他一把,才暗松口气,带几人一同朝那堆废墟走去。
可惜找阿九的路走得不是很顺畅,背靠山林的整座破庙都已被山石埋了起来,那棵枯树又摇摇欲坠,不知何时就要倒下来,几人小心地在破庙附近探了一圈,都没找到阿九的痕迹。
黎秩不死心要上山,看着仿佛被削了尖的山上似时不时滑落的沙石,王庸清醒过来,忙拉住他。
“算了,我们先回去。”
黎秩听王庸声音颤抖,回头看去,便见到他的面色异常苍白。
黎秩心下微微一动,想起他上山时,阿九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王庸来伏月山的时机也差不多,他与阿九一起长大,一起习武,感情颇深,哪怕是阿九隐瞒他很多事情,他也能不计较,而王庸更是与阿九称兄道弟……
“都怪我。”黎秩自责道:“九叔昨夜来找我,说在后山发现可疑的痕迹,我没在意,他便赌气要留在后山等人自投罗网,给我揪出贼人。”
王庸缓缓摇头,“这是阿九自己要做的,怪不得教主。”
几人都不相信阿九功夫这么好的人会被埋在破庙下,只因上面压着重重山石,人若被埋在下面哪儿还能活?黎秩最开始就刻意忽略了这个可能,但回头望着那片山石堆积的废墟,他仍有些意动,“我去挖开那里看看……”
那棵张牙舞爪不甚规整的高大枯树适时往下坠了几分,斜斜悬在废墟之上,看着随时就要压倒下来。
王庸眉心一跳,斥道:“不可,太危险了!”他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失态,很快收敛起来,劝道:“阿九也许根本不在山上,再等等消息便是。你是教主,这种事哪用你亲自来?”
黎秩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左护法也觉得王庸说的有道理,“九叔功夫那么好,想必在爆炸之前便已经逃了出去……也许,他跳下了山崖……”
忽闻一声鹰唳在天际传来,回声响彻云霄,甚是清越。
黎秩随之回神,颔首道:“小白说的对,人不一定在山上,说不定他警觉逃了出来……小白,你再带上一些人,亲自去对面还有山下找人。”
因为无法确定阿九是被埋在了破庙下面还是掉下了山崖,黎秩特意叫左护法多带了些人,唯恐不足,又叫了燕青与一位年轻的香主尾随。
山上三分之一的弟子都跟左右护法与雷香主去对面山上找阿九,剩下的人都陆续过来准备挖掘废墟。
教主亲自在这边看着,教众们自然不敢偷懒,王庸转了一圈下来,面色越发难看,黎秩见他如此,心里愈发着急,若是萧涵在就好了……他不由自主想到萧涵,却更加担忧了。
阿九这回一定是被藏在山上的内鬼暗算了,生死未卜,萧涵这一去,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黎秩神色紧绷,静静凝望着那片废墟,只盼九叔能平安无事。
温敬亭亲自带人在山上搜查,几乎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胡长老却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让温敬亭心中生出几分失望与担忧。失望的是恐怕胡长老真的是内鬼,已经逃走了。担忧的是也许胡长老是被真正的内鬼掳走了。
他这些年虽然与几位长老走得并不太近,可都不希望他们背叛伏月教或是出什么事,毕竟他们曾指点过他的功夫,他们也都是洛云的师父。
温敬亭对洛云自然是忠诚的,与他忠诚黎秩并无冲突。洛云是他少年时的恩人,他自然不希望洛云曾经敬重的老人死在自己面前。怎料先有一个钟长老,后又来了一个胡长老。
说起胡长老,温敬亭不禁想起,洛云曾说过他将胡长老当做生母一般看待,他也是胡长老一手带大的,希望温敬亭与他一样敬重胡长老……
可若胡长老真的害了阿九呢?温敬亭心下苦笑,若是胡长老真的做错了事,他也只能忤逆洛云一回了。
温敬亭派人分开找人,而后去了胡长老屋中等消息,打开门后一眼便瞧见床上整理好的包袱。
他很快就想到,今日是几位长老下山的日子,恐怕日后不会回来了,他紧跟着想到了余下两位长老。
就在温敬亭想派人去找另外两位长老询问胡长老可能会去的地方时,他在胡长老的包袱下发现了一角白色的手帕,上面似乎有字,他抽出素帕,展开后便见到上面潦草的数字——
速回你房中见我。
温敬亭几乎马上想到了给他留下这张手帕的人是谁,他静默了片刻,忽闻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将素帕塞进袖中,面不改色转过身来,见到来人,不由有些意外,“徐长老。”
刚才想见他,人就来了。
徐长老收回正要敲门的手,浑浊的眼球闪烁着精光,似是很不安,探头朝屋里看来,“听说你们在找小胡,可是出什么事了?是她做了什么?”
温敬亭噙着三分笑意上前,“不必担心,只是寻她问话罢了。”
徐长老松了口气,“我们约好了今日晌午就下山,也不知她去了何处,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也在这里等会,等她回来顺道一块下山……”
“恐怕今日你们不能下山了。”温敬亭温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