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这么倒霉被他盯上了?
哪能想到,敖吟怀这一开口,参得居然是吏部侍郎郭羡收受贿赂暗改官员考绩之事!
他先是言之凿凿的将郭羡的所作所为尽数道出,言辞慷慨激昂,而后朝着太子一拜,直言道:“臣参奏郭大人的奏疏已然递上数日,始终不见理政堂下文回复,这才斗胆在殿上请殿下裁决!”
离的远,殿下诸臣看不清太子遮在九旒冕下的面容,皆是纷纷对视一眼,悄然议论之声渐起,将大殿的肃穆威严都淡去了些许。
吏部侍郎郭羡如今已快到致仕的年纪,平日里也不是爱挑事得罪人的作风,在齐朝一众大员中并不惹眼。
但他是端王谢惟的亲岳父!
端王谢惟生母出身卑贱,母家本就拿不出手,当年皇帝赐婚时也没想给他一门多门显赫的岳家,就郭羡这么一个实权侍郎,还是谢惟使了点手段才‘娶’到手的。
自然,郭羡也借了不少端王的东风,这些年,晋王和太子厮杀甚紧,朝中大员屡有更迭,却始终没人去碰郭羡一根毫毛。
端王好歹也算他二人兄长,在朝中就这么点人脉了,动他作甚?
不少人偷偷去看站在右首第二位的端王,这位才恢复上朝不久的王爷面色微沉,脸上虽不见几分明显的情绪波动,却苍白更甚往日。
“敖卿这份奏疏孤瞧见了,只是郭侍郎乃一部侍郎,不可轻动,孤已将此折送往避暑山庄,请父皇圣裁,想来不日将有旨意。”太子声音和缓,却十分清晰。
敖吟怀仍旧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几分明显的不乐意来。
皇帝如今待在避暑山庄乐不思蜀,听闻前几日又送了一批美人入内,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哪里有空看棠京送出去的奏折?
他定定的站在那,重复道:“陛下案前事务冗杂,棠京诸事既已委太子殿下,殿下便可裁决,无需事事转呈陛下。”
太子脸上露出点为难的神色来,轻轻叹了口气,问:“四哥,此事……你觉着呢?”
朝中不少大员都是有些无奈。
太子殿下这一年来改变良多,行事果决人也勤政许多,还主动请缨前往南疆。原本因为太子绵软怯懦而心下有些想法的不少大臣都对太子有所改观,心下暗赞假以时日,太子殿下必是英察之主。
就是没想到,这自幼纯孝爱护兄弟的作风还是没变。
端王的岳父犯了事,你去问端王能有什么作用?
谢惟微微怔愣,望着太子冠冕下露出的半张光洁面容,心下急急转过几个念头。
他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想保,可总不能直说:这是我岳父,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么可查的?
郭羡收受贿银是为了他,且这些年也算不得有多清白。盖因他并不得势,又要在京中南疆蓄养大批人手,需要的银钱数目大到惊人。
如此情况下若要明哲保身,他当然要赞同严查再销毁证据顺便将自己给摘出来。可摘出来,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