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煊抄起掉在地上的剑,眼神坚定肃杀:“我不配为王,但我是周氏子孙,宋敬,如果大昌还能再起,我死后不入黄陵,不享供奉,往后史书记载,让他们告诫后世,明德帝周煊,大昌之罪人,尔尔子孙,以此为戒。”
说完,他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钟盛连忙跟上,周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看着他,道:“钟盛,你跟着宋敬他们一起走。”
“奴才不走,”钟盛摇摇头:“奴才跟了陛下一辈子,奴才死了也要到底下伺候陛下。”
“走,”周煊静静的望着他:“这是朕最后一次命令你,走,带上世邦的妻儿一起走,这是朕答应他的,要护住他的妻儿。”
钟盛张张嘴,终是眼含泪花,一步一步退走了。
周煊带着为数不多的守城军死守了三天。
三天后,他看见了南方烟尘起,几十万的长庭军队增援到了。
是长庭军队,不是他的大昌男儿们。
隔着老远,他看见了骑着马在前头的宋催。
周煊高举着长剑,嘶吼:“誓死保卫京都!誓死保卫京都!誓死保卫京都!”
他身后寥寥几十个大昌男儿,发出的声音却响彻云霄。
只是话音落,他的胸膛便被箭矢射穿,献血染红了他黄色的的盔甲。
他从城楼上栽倒。
阵前,摩可单于收了弓,举起身旁长枪递给副将:“去,把大昌皇帝的尸体给我钉在城墙上。”
摩可单于身后,烟尘之前,宋催亲眼看到了周旋的陨落。
他扬起马鞭一鞭比一鞭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可这段看似不远的距离却还是让他觉得跑了很久很久。
久到刚刚好可以让他看到摩可单于身边的副将把周煊掉在城墙上,用长枪穿过他的胸膛,把他钉在烟火熏黑的城墙之上。
殷红的献血顺着城墙的缝隙蜿蜒而下,染红了半面墙,也染红了周煊身上明黄色的盔甲。
宋催的马跑到了城墙下累的当场死亡,而他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摔下来时,地上的长枪扎穿了他的胳膊。
他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拔出那枪扔了,任胳膊上的血洞往外渗血,他仰着头,声音发抖:“煊……”
宋催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看到,那被钉在城墙上的帝王嘴唇还在微微翕动,他还有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睁大极大极大,仿佛眼眶都要撕裂,眼珠子要从里头喷出来。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污血塞满了他的嘴,他用这双泣血的眼珠看了一眼宋催,然后望向了东南方。
大昌的明德帝,就这么睁着眼睛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