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的太监不让他楚黎进去,他们说这是侧妃的院子,今夜太子殿下已歇下了。
楚黎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间,想着齐安煜和杜敏静两个人就睡在那里,也许此刻两人正在里面被翻红浪,齐安煜昨夜对自己的温情和霸道此刻也会在里面上演。楚黎死死的瞪着那扇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他胸口痛得厉害,面前的太监还在不停的说话,劝他回去休息。
楚黎抬脚,一脚踢开那太监,大步走了进去。
这边发出的声响把侍卫引了过来,他们原以为是刺客,现在一看是新过门的太子妃,就算楚黎不是太子妃,他原本也差不多是东宫的半个主子,东宫原本的侍卫和太监不敢阻拦,倒是杜敏静的陪嫁嬷嬷和陪嫁丫头抖着胆子拦在他面前。
楚黎冷冷的瞥了她们一样,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踢开,那两个女人猝不及防跟门口的太监一样被踢倒在地捂着肚子呻吟。
在里间休息的齐安煜和杜敏静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齐安煜坐起来,杜敏静连忙下床拿过一旁的衣服披在齐安煜身上,跪在地上伺候他穿上鞋,跟着他走了出去。
楚黎闹出来的动静不下,片刻侧妃的院子灯火通明,楚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正好和内阁走出来的齐安煜、杜敏静遇上。
齐安煜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肩上披了一件外袍,脚上趿拉着木屐,长发未束,垂在身后,杜敏静身上也穿着白色的寝衣,但她出来的太快,没来得及披衣,黑发散落在身后,少女纤细的身姿,娇俏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可爱又可怜,站在高大英俊的齐安煜身旁,仿若一对璧人。
楚黎只觉得眼睛刺痛。
他真的在这里,就在他推开门的前一刻,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
楚黎喉头不适,他有点想吐。
“深夜不睡觉,你闹什么?”齐安煜的声音冰冷至极。
楚黎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泪,这让他松了口气。
“阿耶是我的人,殿下凭什么罚他,凭什么问也不问我就让人打他。”
齐安煜神色一凛,听到‘我的人’三个字时他胸口升起怒火来,原本以为楚黎闹到这里是因为自己和杜敏静睡觉,却没想到太子妃怒气冲冲的找来仅仅是因为自己罚了他的奴才。
“你莫要忘了,整个东宫都是孤的,一个奴才而已,”齐安煜冷笑:“你是太子妃,怎可留男人在身边,阿耶是小厮,不能留在你身边,来人,将他扔出去。”
“我看谁敢!”楚黎不可置信的看向齐安煜:“阿耶才被打了三十大板,现在把他扔出去,你是要让他死吗?!”
楚黎质问的语气让齐安煜怒火更甚,他怒极反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楚黎冰凉的脸蛋儿,道:“也是,孤一向疼惜阿黎,既然阿黎不愿,那孤也不愿让阿黎难过,可是规矩就是规矩,来人,将阿耶送去净身房,去势之后充为东宫内监。”
楚黎被齐安煜突然的亲昵晃了心神,待反应过来时传令的太监已经跑出去了,楚黎一掌排开齐安煜的手:“你要让阿耶变成太监?”
齐安煜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脸色铁青。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阿耶伺候了我十年,我还答应过他给他娶妻……”楚黎说完这才发现齐安煜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时,杜敏静的声音想了起来,她款款走到齐安煜身边,扶着齐安煜的手臂,嗔怪的对着楚黎说:“臣妾虽为侧妃,说这些实在是越了规矩,可楚公子身为太子妃怎可当众斥责殿下,这东宫都是殿下的,责罚一个奴才罢了,太子妃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楚黎狠狠的怼了回去:“我乃是不世阁的公子,就算不是太子妃,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没有我,就凭你?妄想太子侧妃的位置……”
“是吗,”齐安煜打断楚黎:“这么说,怕是孤也没有资格在不世阁公子面前说话了,毕竟孤这个太子之位,是靠着楚公子才得的,否则,孤算个什么东西呢。”
齐安煜的话让楚黎难受的险些站不住,这个夜里,他就站在齐安煜身前,却恍惚间觉得他们之间慢慢出现了裂缝。
齐安煜心情烦躁,不再去看楚黎:“来人,送楚公子回屋休息。”
说罢齐安煜转身回了里阁,杜敏静冲着楚黎得意的一笑,跟了上去。
楚黎看不见杜敏静的笑,他满脑子都是齐安煜那句‘楚公子’。
相处十余载,他一直都唤他阿黎,昨夜与今晨还曾唤他爱妃,仅仅十多个时辰之后,他就变成了楚公子。
楚黎浑浑噩噩的被人引回了自己的房间,路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蓦然发现今夜夜色竟十分不错,月夜清辉,星辰光遍大地,可这些光点落在心头却让人觉得冷得厉害。
房间内一片喜庆,红绸遍布,喜被、喜褥换了新的,燃尽的红烛以及供桌前未撤的红枣桂圆,就连柜子里的衣服也摆了好几套红装,视线一一从它们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房中衣架上那套昨天的婚服上。
楚黎缓缓走上前去,颤抖着手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把这套婚服摸了一遍,接着,他拿起剪刀,将这套价值千金,独一无二的男太子妃婚服剪成一条一条的碎片,楚黎坐在红色碎布中间,将它们归拢在箱子中,拿过昨夜的凤冠和盖头一并扔在里头,缓缓合上了盖子,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