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梁川老王爷不苟言笑,完全不把淳贵太妃的身子看在眼里。
长孙兰正要开口说话,明仪就抬手止住他,他见了礼,孝南老王爷却指着最末尾的位置:“你们母子坐在那里吧。”
那里靠近门口,平日里都是伺候的嬷嬷们歇脚坐的地方,长孙兰当即一愣,却没反驳,扶着淳贵太妃去那里坐下,明仪微微皱眉,稍有不满。
“我瞧着,也来齐了。”孝南老王爷开了口:“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有些事,当着你们的面分辨分辨才好。”
明仪又看了三王爷一眼,他眉头紧锁,持续懵逼。
“你们说吧。”梁川王爷看着屋里跪的两个嬷嬷和老太太。
蓝衣嬷嬷看着是早已经被审问的过的了,告冤状一般开了口:“奴婢原是段府老姨娘先汉王庶女萱若大姑娘的丫鬟,姑娘入段府为妾后,奴婢一直在跟前伺候,姑娘貌美,善音律书画,极得已故段大人喜爱,入府半年就有了身孕。
可是,姑娘查出有孕时,段大人已奉命出征,为此只有段夫人晓得我家姑娘有身孕的事,养胎数月,奴婢们精心伺候着,虽然段夫人屡屡找茬为难,姑娘也一一忍让。
姑娘身子重了,宫里的娘娘却出了事,段夫任陪着去了行宫照应,留下我家姑娘,本来一切都好好地,可还没到我家姑娘腹痛生子,段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回来了,二话不说扣下奴婢们,一碗催产药强灌给了我们姑娘。
我们姑娘痛的撕心裂肺,被那几个婆子死死绑在床上,对着肚子又压又挤,差点丢了性命才生下一个孩子,只听她们喊了一声是男孩儿,就把孩子抱走,留下我们姑娘躺在床上,也没个人收拾。
出了这事,姑娘几欲去死,不顾病体求段夫人还她孩子,必定离开段府再不回来打扰,我家姑娘原以为是自己得宠生子,威胁到了段夫人的嫡长子,几次跪求保证,要回孩子就离开,段夫人却置之不理。
后来段大人回来了,我家姑娘以为有了希望,跪求段大人找找孩子,段大人却无情拒绝,还把她关了起来,段夫人要毒死我们姑娘,好在段大人还念着几分枕席情分,留了我们姑娘一命,却一碗哑药让她再也不能说话,奴婢们也被发卖离开了。”
明仪已经猜到几分了,心里震惊,面上却淡漠冷静,三王爷也猜到了几分,神色惊骇,下意识的看着同样震惊无比的长孙兰。
梁川老王爷指着另一个嬷嬷:“你说。”
灰衣嬷嬷害怕的哆嗦,说话也发颤:“奴婢,原是段夫人的陪嫁女,当年,淳贵太妃尚且还是充容,因明仪公主中毒之事,被弘治帝迁怒,身怀六甲之际被赶去行宫反省。
第1163章 来姐姐身边
我家夫人担心,急忙带着奴婢等人过去照顾,可是,娘娘在行宫备受苛待,下毒放火络绎不绝,都想要置太妃于死地,终是害的太妃难产,腹痛两日,生下死胎,当时,段大人在外被困,朝堂却无人救援。
我家夫人与太妃别无他法,只能挣得盛宠才能救段家于危难,为此,我家夫人想到了府上身怀有孕的萱若姑娘,着奴婢几人回去,强灌了催产药,赶着时辰把孩子从萱若姑娘腹中逼出,连夜抱到行宫顶替死胎。
因出生就吹了风,为此孩子身体格外娇弱,所以弘治帝在听到消息后立刻过来,因着娘娘生下皇子,弘治帝松口救援段家,段大人因此回来,太妃也顺利回宫,晋封婕妤,再得盛宠。”
长孙兰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他无助的坐在那里,被满堂目光注视,惊恐,不知所措。
“兰儿。”明仪坐不住了:“你过来我这里。”
他没动,兴趣也没力气挪动,明仪干脆起身,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到了他跟前把他强行拉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紧紧握住他的手,继续听他们说话。
“姐姐。”
“无事。”明仪打起了十二精神。
梁川老王爷看了明仪一眼,目光晦暗莫测:“继续说。”
灰衣嬷嬷闭了嘴,老太太惊恐张嘴:“民妇民妇,就是给段家老姨娘接生的稳婆,当时事情紧急,为了让老姨娘快些,民妇在孩子冒头后就把孩子扯了出来,却不想孩子的脚撞上了床沿,登时就耷拉了下去,想来,该是落下来些许的毛病。”
“来人。”明仪根本不想再听下去,冷声吩咐:“把她们带下去。”
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往长孙兰心里戳刀子。
孝南老王爷看过来:“明仪,你这是做什么?”
“几个奴婢,还提前被人审讯过,她们的话如何可信?”明仪看过去,毫无畏惧的与孝南老王爷对视:“叔祖父莫不是想凭她们的话,就认为兰儿不是父皇血脉吧。”
她冷着脸满是威严,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底气,淳贵太妃就在这里,她只要点头,那不管旁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所以,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梁川老王爷直接问:“淳贵太妃,你可有话说?”
病歪歪的淳贵太妃自进来就靠在椅子上,心如死灰的听着她们三人告发,没有半点言语,此时被点名问话,她也不曾往明仪和长孙兰看一眼,反倒是脑袋一偏,完全不搭理梁川老王爷。
“怎么?无话可说?”韫国太主直勾勾的瞧着明仪:“心虚,还是觉得咱们皇室尊荣赫赫的明仪公主能够绝处逢生替你辩驳一二?”
明仪不语,静静看着她。
他们大晚上的过来问罪,人证都带来了,还是提前审过的,分明就是做足了准备打她一个猝不及防。
谁都不通知,只把三王爷请了过来,三王爷就年长她五六岁,长孙兰出生的时候他不过也还是个孩子,怎么会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人证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第1164章 思路清晰的三公主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孝南老王爷放下核桃,端起了茶盏:“虽说段夫人死了,可是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却还有大半活着,可不是你不说话,就能把事情拖过去的,皇室血脉,如何能容下你混淆?”
屋外,承乐心急如焚,瞧着里面的形势,也大概猜到了要出大事,思来想去,她悄悄退下,往后门直奔灵善府上。
大晚上把灵善和周玉清都喊了起来,承乐急切说道:“人证俱全,分明就是要治九王府于死地,淳贵太妃又那副模样,他们请了许多人证,奴婢想着,如今还能清清楚楚记得当年之事的,大概只有大公主了,可是郡主被送去行宫反省,她又被庆王老太妃勒令不得跟随,现在根本不会理会九王府的事,奴婢也是没法子了。”
灵善急匆匆的往外走,气的不行:“大晚上的问罪,他们何止是要对付九王府?孝南梁川两位当年可是争抢过皇位的主儿,费尽心思对付一个九王府能有什么好处?你也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去守着你们家公主才是,我去请大公主。”
打发走承乐,她和周玉清出门就立刻上马,很快到了大公主府上,小厮立刻去拍门。
周玉清说道:“若是那些人证说的是真的,那即便是大公主去了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于事无补,可如今不是与他们争执长孙兰是不是皇子的时候,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在事情被揭穿后不牵涉段府,他们要是对九王府下杀手,段玉柏会不反吗?”
灵善拉长了脸:“他如今身在盛京,若是牵连被杀,渭东大军虽然没有统战之力,可若是换做其他人把持了渭东,那漠北就是一个悬浮在外的地方,时时刻刻都是朝廷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