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伐齐并没有给朝廷太大的压力,齐国一触即溃,让本来小心翼翼的大魏顿时有了一种牛刀杀鸡的轻松感。
这股轻松感一直持续到十月,穆珏与周玉清兵临城下,围困邵阳。
不许战,不许战,不许战
邵阳发回的每一封战报都是不许战,任凭齐国将士有多么大的雄心壮志,也再一次次的退让中磨损干净了。
百官无能,朝廷已经尽数被夏侯雍掌握。
夏侯家的人,似乎天生就带着震慑旁人的威力,在大魏是,在齐国也是。
只要一朝得势,他们就会像桉树一样,拼命的收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弄死与自己争抢的任何人,一家独大。
章泽宫里,养病数月不见好转的齐昭听着大臣们的哭诉面无表情,多年来不曾节制于女色,又被政事烦心,他的身子彻底垮了。
“夏侯雍勒令大军不战而退,让出大齐江山,将士们偶有一战,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如今魏军兵临城下,夏侯雍却闭城不出,皇上,大齐将亡啊。”
他们哭倒一片,无不痛诉夏侯雍误国,一个个都巴不得在亡国之前一表忠心,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能,也与夏侯雍划清界限,不至于遗臭万年。
齐昭沉默的听着,心情出奇的平静。
夏侯雍要亡了大齐,他本该愤怒,却没有,本该憎恨,也没有。
数百年的内斗,大齐国力早就耗的一干二净,皇位传到他这里,先是为了铲除端王的势力,杀了二十万大齐精锐,直接重创大齐国力,然后就是杀林清玄,杀皇亲国戚。
好端端的大齐雄师,被弄得七零八落,一蹶不振。
反观魏国,神宗登基时,何人看好?弘治帝一死,夏侯家崛起,魏国已经踏入亡国名单了。
结果呢,竟然硬生生从亡国的边缘挣扎了回来,神宗驾崩,襁褓婴儿继位,公主执政,王爷辅国,将大权彻底交付。
神宗驾崩前,先后除掉几大累赘,然后新帝登基,除陇西,除南方,设恩科,选人才,改吏治,改国法。
十几年的隐忍,让魏国蓄积国力,先灭柔然,再征南方,连年征战磨砺出的悍勇之师,一股脑的扑向大齐。
这是真正的十年磨一剑。
大齐用什么来挡?
即便没有夏侯雍,也会有其他人,柔然灭国之时,便是大魏统征中原的号角吹响之时,不灭齐国怎肯罢休?
即便是拼死阻挡,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第1644章 可她与我相识很早
“皇上。”
老臣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沧桑的声音莫名悲凉。
齐昭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不知何时,他弄丢了登基之初的雄心壮志,面对魏国的崛起,面对大齐的衰败,他想过挽回,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魏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记得那一次去上雍,在百姓口中听到齐国如何如何厉害,随从们都在得意,他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大魏实力已经雄厚无比,却依旧将齐国看做劲敌,而齐国呢?
一边斗得你死我活,一边笑话魏国女人当家。
或许,从名不见经传的神宗被扶上皇位时,他们就该警醒,就该知道,劲敌出现了。
打发走所有的人,齐昭独自躺在床上,他看着帐顶,耳边清净的能听见窗外秋叶落地的声响。
“王叔。”齐昭无奈的喊了一声:“你我离心,是为何啊?”
他想不明白,只能叹息,几乎要把整个寝宫都充斥上他的无奈。
魏军就在邵阳城外,黑云压顶一般,即便是邵阳坚固的城墙,在他们眼里似乎都不值得一提。
夏侯府中,齐莲提裙狂奔,四处寻找夏侯雍。
她很害怕,只想在城破之时与夏侯雍待在一起,她谁都顾不了了,只想着夏侯雍。
“夫君。”
她紧张的念着夏侯雍,一如往常的跑进书房。
今日,书房外面的守卫还是没有拦她。
“毕竟是大魏儿郎,你带着他们出城请降,不会被为难的,他们跟着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是时候回故乡看看了。”
梁天卓站在他面前,接过他递来的请降书:“此番筹谋,青史书卷再也留不下主子半点好名声了,主子觉得值吗?”
“值不值,我也不知道。”夏侯雍把脖子上挂着的珍珠拿出来:“但这么做,她会在心里记一辈子吧,一辈子都记着,半壁中原,是我送的,她会走我走过的路,吹我吹过的风,看我看过的景,也算是我们一路同行过。”
他的神情语气都无比深情,吐露出来的每个词都那般真诚,真诚的像是要把一颗心都剜出来。
梁天卓些许动容:“主子可要去盛京?”
“大魏容不下我,筱筱也容不下我的。”他对自己的结果很清楚:“请降你们去就好了,我还有其他的事。”
梁天卓颔首:“那主子可要告诉莲公主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