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一切很简单,但没有他们,昆茨无法在第一年就成为一个合格的太阳。而昆茨做的,也为气象人员提供了海量的研究资料。他们是互惠互利,毕竟在此之前,谁操纵过一颗太阳呢?
下面的人们发出惊呼,他们没看见昆茨过来,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小黑点朝着高空飞去了。在半空中,小黑点开始膨胀成小红点,那小红点越来越大,颜色也渐渐变浅,变成了橙黄的橘子,变成了黄色的蜜瓜,变成了金色的、沉甸甸的、太阳……
那巨大的太阳就在他们的头顶,有着昆茨的保护,他们不会被阳光伤害,但他们能感觉到那丰沛的光与热。
惊呼变成了欢呼,甚至有些人感动得发不出声来,毕竟来看日出的人很多,但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出于对昆茨的敬畏,依然是第一次到来。这壮观的景象甚至让人们忘记了自己到来的初衷,只能凭借本能,眼含热泪的祈祷。
痛哭流涕的,包括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当然,不是全部。
“那就是个幻影!”凯尔指着太阳,用尖利的童音叫嚷着,“如果那真是太阳,我们早就被烧死了!”
昆茨听见了,也看见了。
“啊——!”凯尔惨叫了一声,他总算感觉到热了,他指向太阳的手,被烫出了大泡,但只叫了一声,他就忍住了。
昆茨(⊙o⊙),这事和他无关,他啥也没干。毕竟这孩子虽然熊,但他的言语不会对昆茨造成任何的伤害,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情就给他造成身体上的伤害。
“凯尔,‘不要直视神’。我们的太阳领主很温和,祂允许我们直视祂,但是,你的行为已经等同于对神的侮辱。你要学会敬畏,敬畏蒙罗非的神,敬畏蒙罗非的法。”曼娜把使用过的卡牌在口袋里攥成一个纸团。
不只是这个孩子,所有蒙罗非的人,其实都在重新学习,学习如何在一个有规律的、平和的,且文明的世界中生活。
她回去会主动告知上级,并且领受惩罚,毕竟孤儿院已经规定了,不能在孩子没有犯错的情况下进行体罚。
“而且……你没有被烧伤,只是因为神的保护,你该了解太阳领主的善意。”
凯尔低着头,他瑟瑟发抖着,这孩子在过去的人生中只学过两件事“得寸进尺”和“缩着脑袋做人”。比起人,他更像是一头会说话的野兽,现在,在被伤害后,他缩了。
曼娜的话,让他立刻乖巧的点头。
有些孩子真的无法被扭转过来,但他们也不需要变好,他们只需要学乖,就像凯尔这样的。当乖成了习惯,那对谁都有好处。
“蒙罗非的法律,就如太阳领主,不去触碰祂、违抗祂,那我们就能体会在法律保护下的温暖,但相反,你们就会被烧伤。或者像今天那些囚徒一样,丢掉性命,记住这一点!”
曼娜虽然长得不过是个温和的胖妇人,但她此时的威严,不输刚才宣布死刑时的法官。
这一次,包括凯尔,所有人都乖巧的点着头。
天空中,昆茨突然有了点灵感。于是,金色的太阳里,出现了一片阴影——阴影其实并非黑色,只是比其它的金色更深一点,更暗一点。
一开始这把还感动着的民众吓了一跳,但还没等他们把这种惊吓上升到恐慌,那片阴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清楚的人的形态,看那对纤毫毕现的毛耳朵,很显然那就是昆茨的身影,只是他现在变得如太阳的直径那般巨大。
然后,这个阴影向某个方向伸出了手,那是一个邀请的手势,很显然他们的太阳领主在说“来吧。”
赛尔菲·曼托恩。听说亲近的人都称呼他队长。是太阳领主的伴侣。
大多数人脑海中都浮现了类似的语句,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祝福。
而队长自己……他竟然脸红了,有一种异样的羞涩,但显然他也是喜悦的,他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弯起。
他张开翅膀,缓缓的飞向了太阳——不能太快,慢一些看起来才有仪式感。
队长相比起巨大的太阳,就像是烧饼上的一颗芝麻。但很显然,所有人都看见了,当第一个人欢呼出来,所有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也都开始欢呼了。
队长脸上更热了,他不是没有接受过旁人的欢呼,但现在这情景怎么看都像是……像是一场婚礼?或者至少是求婚现场?
队长少有的走神了,直到一只手偷偷摸摸的从太阳里伸了出来,把队长拽了进去。
“队长,你看!”身处在太阳中,昆茨兴奋的把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有一对大翅膀)的阴影,指给队长看。
队长看着手拉着手,要多甜蜜有多甜蜜的阴影,再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进来昆茨就松开了——一脸的=。=
昆茨对于队长的表情疑惑了一下,他试探的拉住了队长的手,然后,队长笑了……
阿尔伯特带着人回到了蒙罗非,尤利尔确定,队长是真的不会给他们走后门后,安排这些人报名了大量的学习班。
结果就是,在新的一年里,新报上来的公务员名单里,有着一长串的曼托恩。
“不喜欢的人可以划掉,比如那些曼托恩。”
昆茨知道队长为什么今天没去研究院了,这件事他当然不能让队长误会:“不是,我很高兴他们加入蒙罗非,就是有点奇怪。”
“嗯?”
“曼托恩家族,算是第一个进入蒙罗非的家族了吧?那些骑士都看不上蒙罗非,但你们家却接受得很快。”
一直拖延着,不释放那些战俘,一方面当然是没必要在蒙罗非和温尔塔公爵领交战的时候,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但另外一方面,昆茨也怀着收编对方的目的,毕竟在达成了不会追究过去罪责的共识后,那可是一群能写会算,并且有管理经验的人才了。
——这些战俘的家人或者在与温尔塔大公领开战期间主动找来,或者在战后移民中表面身份冒出头来,但也有一部分跟着温尔塔大公跑了。
结果那群骑士倒是没有在被看押阶段做出反抗,但他们一被释放就各奔东西了。倒不是去追随温尔塔公爵,只有那位公爵之子带着几个人这么干了,其他大部分人都选择跟随马迪亚瑟·温尔塔。
他们一开始倒是想向昆茨献上忠诚,被昆茨解释过蒙罗非的规则后,离开了——昆茨觉得这些家伙在装傻,他们在战俘营的时候,被教过蒙罗非的基本政策。
然后他们就开始在蒙罗非乱晃,找主人,昆茨十分不理解这些家伙宁愿和家人打零工,也不去上学习班考试的行为。
除了他们之外,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跑到蒙罗非来自荐的骑士更是少到惊人,这和季节无关,寒冷限制不了超凡者的脚步。只是蒙罗非的行事风格已经彻底传了出去,吓跑了那些“正经人”。
队长跟他说过,想让那些超凡者乖乖考试也可以,只要把考试场地分为超凡者考场和普通人考场就好。
结果昆茨当时就黑了脸,不是对队长黑脸,是对那些超凡者——他的选择,当然是不惯着他们!
“也不是所有的曼托恩都这样,留在公爵领没过来的人才是大多数。”队长有些惆怅,他的人生中,在公爵领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还是记得那地方的繁华与富庶,可是现在,那一切都淹没在战火中了吧?
队长侧头看着昆茨,跟这个柔软的太阳在一起,他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