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眼,这是少年看见蜘蛛后第一个想起来的东西。
这是他的诅咒。
遗失的仇恨飞快的在酷拉皮卡的脑中旋转。他像是个遗失了灵魂的空壳,任凭脉搏心跳规律地演奏,也无法止住那山谷回声般的旋律响彻大脑。
混乱充斥他的思绪,他遗失了什么?
少年痛苦地抱着头,呲牙裂嘴地说:「妲利……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酷拉皮卡不愿这么对待妲利,但他不受控制。即使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妲利绝不清白,他的心却惦记着她那天真无邪的微笑。
他不愿意相信。
可惜,此刻再次回过头看他的少女已不再清雅脱俗。
妲利露出一个听天由命的难看笑容,她抱歉的表情证实了酷拉皮卡的猜疑。
「时间到了。」妲利宣告。
时间到了,还是时间歪曲了?
鲜艳的红色疯狂的从妲利的身上浮现,层层叠叠,绵延不断,像是刷不完的油漆,而她的身体就像是肆意涂抹之下的破烂画布,由红转黑,直到再无空白。
恰似全黑的怪物。
酷拉皮卡难以相信的摇着头,那不露痕跡的幅度只有妲利看得出来。
「你是谁?」
酷拉皮卡鲜少地觉得大脑被逼近了极限。
怎么可能?
「容我重新介绍,我全名叫妲利亚,也有人称呼我为血色大丽花。」彷彿预备好了那般,妲利流利地回答。
寒毛直竖,酷拉皮卡质问眼前不争的事实:「你是念能力者?」
「不敢当。」疑问的语气让妲利差点笑出声,她自嘲:「如果只学会绝也算的话。」
「只学会绝是怎么回事?」
「我呀,天生就会读心,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妲利悠悠的说,那口气彷彿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久远故事,与她黑漆漆的外表形成一个奇怪的协调感。
「接触触到谁,就能读取谁的记忆、人格、和所见所闻。这个能力的开关一直关不上,而且负面的感情储存在身上会造成创伤。」妲利一边说一边伸出臂膀让酷拉皮卡看清楚。
原来,那不是单纯的顏色,而是深浅不一的瘀血,只是数量太多所以看着像是黑色。那伤痕累累的样子连见多识广的酷拉皮卡都被震摄。
这该有多疼痛?
可是他心里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火红眼去哪了?」
「真失礼,少主你的东西我可一样都没拿。」妲利收回双臂,她假装被冒犯地说:「不是说了都在沙发下面?是你自己没有去确认的。」
她说话又变得如初见面时那样轻佻,好像这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不过是多了一丝伤悲罢了。
可惜,酷拉皮卡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急忙前去查看火红眼,果然罐装的眼睛完好如初的躺在沙发下,这是他从艺术家那边回收的。
是的,他是为了收回这双眼才独自前来赛戈布的,他怎么能忘了?
突然,酷拉皮卡觉得自己被妲利玩弄了。
「记忆,还来!」酷拉皮卡对妲利低吼,他的眼睛红了。
是激动,还是什么?
看着酷拉皮卡鲜亮的火红眼,妲利既不害怕也不慌忙。
「你不是都自己想起来了?何来怪我?」她神秘兮兮地勾着唇,看着身上的瘀血解释说:「你的记忆我没拿走,这些只是驱使你復仇的动力。」
酷拉皮卡沉默不语,他睁睁的看着妲利,好似是听出了她的话中话。
拖了这么几天,不就是你不也不愿想起吗?
妲利没说出她的心里话,因为她了解酷拉皮卡。他最害怕的就是淡忘仇恨,所以三缄其口才能保护他过度劳累的心。
疲惫而脆弱,妲利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形容一个比自己强百倍的人,可见再怎么强大都还是有弱点的。
做为一个职业猎人,酷拉皮卡很强,但作为一个人,他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