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想着他名字的写法,下一秒,苏夷安又觉得心口绞痛,估计那人看不起他,彻底不想理他了。
想来也是,钟琤看不惯这些不平之事,却不是看不惯强者对弱者的欺压,而是看不起弱者不敢反抗。
苏夷安也是方才想明白的,就像那个赌徒儿子和卖饼老父,他竟然隐隐有些想要赞同钟琤的意见。
可再冷静一想,就像今日小环对上他爹,小环被打,究竟是谁的错?
小环反抗了,但没有反抗过,他爹可以仗着自己的力量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假如这样的歪理在世上横行,那不就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哪里会有永恒的强者,难道弱,就可以平白被侮辱了吗?
他脑海里浮现很多很多书本里的知识,他知道这样才是不合理的,这世上,唯一能够横行的大道,便是天下为公。
真正的强者不应该仗着自己的力量,去欺负更弱的人,还要告诉他全是因为你太弱了,所以才会受此屈辱。
而是应该为弱者住持公道,为不能发声者发声,为不能出力者出力。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苏夷安心神激荡,好像自己已经成了会飞檐走壁的大侠,把那个沉迷赌博的儿子揍的悔改了,把他爹给揍的对小环道歉了。
可一想到钟琤,他眼角沁出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觉得委屈。
他也不知为何,就是很委屈。比被亲爹轻视,还要委屈的多。
一想到钟琤生他的气,再也不会来了,他就想退回方才,他绝对会拿起那把剑,会抓住他的衣角,而不是任由他离开。
钟琤无奈地看着他,明明性格都彻底变了,只有这爱哭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又娇又爱哭,是伏兔没错了。
他忍住不去抱苏夷安,把手里的六月雪递到他面前,轻轻用枝叶碰了碰他的脸颊。
苏夷安睁开迷蒙的双眼,红的唇微张,似乎不敢与他相认。
“世子在哭什么?”钟琤从窗户上跳下来,还不忘用衣袖把他踩过的地方擦一擦。
毕竟苏夷安偏爱趴在这里,对月忧愁。
他露出无奈的笑,拉过一张椅子,反着放,跨坐在那里,斜对着苏夷安,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你,你怎么又来了?”苏夷安呆呆地问。
“世子不想我来?”钟琤作势要起身,却被苏夷安双手抓住手腕,“不!”
钟琤压根没起来,他笑了笑,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抹出一尾艳红,“昨夜不是告诉你,喜欢什么花吗?”
他手里拿着几株长枝条,枝条上挂满了白色小花,一簇一簇地,点缀在绿叶之间。
花儿开的实在太盛了,绿叶都快被掩盖住了,只露出一点翠绿出来,乍一看,还真像是雪花积在枝条上。
苏夷安接过花,放在鼻尖轻嗅,轻声道:“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