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琤的视力很好,他能够看到三枝发红的皮肉,干净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画布,随意做点什么,就像是堆满微生物的反应仓,霎时间就能炸裂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生命,阳光,跳动。
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像是在放大,又像是在缩小。
他感觉自己行走在茫茫的巨谷之中,苍穹十分遥远,四周随处可见巨大的石头,而他身上就顶着这样的一颗,迈向无穷的远方。
“哥,哥!”三枝加大了声音,抹掉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焦急地说:“你死了!”
钟琤定神一看,游戏里控制的小人已经gameover了。
他干脆退出游戏,“不玩了,热死了。”
三枝还挺喜欢看他哥操控着人物跳来跳去的,很厉害,可既然钟琤不想玩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哥,我也好热。”三枝幽怨地看钟琤一眼,因为哥的怪要求,他在家里都不能穿汗衫,那个多凉快啊。
可钟琤也不能告诉他,只要微微一张开手,他就能看见一切吧。
他知道这不是三枝的错,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这要他怎么来说呢,他处在一个非常尴尬,且难以宣泄的年龄阶段。
如果只归罪于年龄,又好像显得他太过无辜。
钟琤看着三枝委屈的表情,总是不自觉就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比如说,他很喜欢三枝。
这种情感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他会在深夜猛然惊醒,然后难以入睡,直到去三枝睡的房间门口静静站一会儿,发现他还在这里,才能重新安心地睡下去。
好像身体变成人了,内心也多了人特有的烦恼。
他知道自己对三枝的情感从来都不是纯洁的,什么兄弟之间深厚的友谊?不是的,他知道三枝是他的,是他的爱人。
可当他慢慢长大,被世俗观念困宥且折磨着。这样的爱,是畸形的吧,他是变态吗?如果被别人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他呢。
这条路,是他一个人在走。没有回应的一条路。
在这次的轮回中,他没有遇到嬴芷。
那些困在石山上的千千万万年的记忆都要模糊了。
他甚至怀疑,那些神啊仙啊的东西,真的是他的真实人生吗?
不,钟琤再一次在沉默中否定了自己的猜疑。
三枝歪着头,一直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目光纯净如水,眼睛像是冬日结了冰的湖泊,长长的睫毛像树影一般落入湖中。
蓦然,钟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