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请求接替主持人,他放下麦克风,交出手中的木槌。神色依旧淡漠冷静。
台下,我无声地唱着刚刚的民谣:「siuil,siuil,siuilarun,siuilgo?sochairagussiuilgo?ciuin.(来吧,来吧,我的爱人。悄然又安静地来吧!)」
台上,青年看见我的口型,无声地接下去唱:「siuilgo?dorasaguséalaighliom.(来到我门前,我们就一起走。)」
我的小老鼠聪明又机灵,擅于躲藏,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翻遍各个阴暗角落、脏乱街角、殊不知原来你就在那束镁光灯下。
小老鼠,我可终于揪住你的尾巴了。
礼车后座,我们被蒙上双眼,载回停车场。我第一次觉得二十五分鐘如此漫长,我迫不及待想要好好看着他。或许是害怕被察觉我们认识,车内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被黑布矇着眼,一片黑暗中,我的手往旁边摸索,摸到了那隻纤细的手,感觉到那隻手轻轻颤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握住、缠着他的手指,用食指在他手心一笔一画写下:【hi:)】
hi:)
像小时候教他写字那样,一笔一划。
他读懂了,冰冷的掌心突然变热,好可爱。
礼车停了下来,墨镜保鑣将手机还给我,并对小灰说:「沉乐,午夜十二点前务必回来,仙境的规则你明白,别再无谓地逃跑,反正也逃不远。」
「我清楚。我不会再犯。」
等我们拆下黑布条,坐回我的轿车后我才发现他的双眼通红。我还未说话,他就焦虑地开口:「为什么出现在台下?」
「沉乐是你名字?」
「你怎么会有门票?一般人不可能会进得来。」
「灰,你哭了?」
「回答我,门票怎么来的?我一开始天天盼望你能突然出现,可是后来我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后,我就寧愿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在台下见到你!」
「午夜十二点是什么规定?为什么逃不走?」
「哥,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不然你不可能会有门票!」
「真神奇,第一次听你讲那么多话,变声后的声音有点陌生,但也很好听。」
「是因为我,哥你才去做危险的事吗?」
「别说了,才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哥牛逼,无人能敌,大家都抢着叫我老大。」我噗哧一笑:「小不点,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都各说各的。」
小灰不说话了,只是瞪着我,像隻生气又着急的小老鼠。
他在生气,我搔搔头,他早已长大,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哄他。我拉过他的手,继续一笔一划写:
【不要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他急着反驳。
我伸出颤抖的手给他看:「你看,我刚怕极了,总觉得在我提出那个交易后,门口的保鑣会把我一枪毙命。」
小灰有些生气:「那你还提。」
在他面前,我终于能坦诚我的懦弱、卸下所有偽装,我们相视而笑。
「你不怕我吗?我现在也是他们的人了。」小灰问。
「不怕。如果你也不怕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可是比你还十恶不赦的人啊。
我遮住他双眼:「眼睛好红,千万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
指腹轻轻擦过他微湿的眼角、像是安慰。
「有没有想去哪?」我问。
「看得见天空的地方。」
像是春天的融冰——我停滞的时间,又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