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探,哪里是什么水草,赫然是一尾软滑的水蛇。
他正欲拨开水蛇,竟是被水蛇咬了一口,幸而水蛇无毒。
水蛇咬了他一口后,便不见踪影了,不知这河中是否尚有其他活物?
恰是这时,忽有谢晏宁的传音没入了他耳中,他欢喜得立即回道:“弟子这便上去。”
他身处于河水之中,本不该张口说话,自是呛了一大口水。
但他倒也不觉得难受,马上传音道:师尊,弟子这便上去。
他上了岸去,河岸上立着谢晏宁,被谢晏宁的视线一扫,深嵌于他心中的惶恐登时疯长起来,他分明是为了谢晏宁才下水的,谢晏宁已上了岸,他却受了伤,他无能至极,辱没了师门。
谢晏宁见陆怀鸩垂首不言,抬手将陆怀鸩抱于怀中,方道:“怀鸩,你先前并未告诉本尊河中情况如何,本尊亲自一探,才知那河水过于湍急,河底满是漩涡,且这河水四通八达,无从判断她被冲到了何处,是她时运不济,未能为你所救,而非你的过错,她本就是一心寻死,死亡对于她乃是幸事,想来她生前时日艰辛,或许死后,再次投胎转世能过上她所希冀的日子吧?”
谢晏宁字字震耳,谢晏宁是在安慰他。
但谢晏宁之所以跳入水中,是为了寻那女子吧?谢晏宁其实觉得他或许并未尽力吧?
他不知自己该当开心,还是该当伤心,张了张口,末了,低声道:“师尊,弟子身上沾了河底的淤泥,脏得很。”
谢晏宁松开陆怀鸩,方要细看,却见陆怀鸩连连后退,头颅几乎垂至心口,卑微如草芥。
“怀鸩。”他一时间不知拿陆怀鸩如何是好,他自以为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但陆怀鸩却全然感受不到。
怪不得按照原文中所写,陆怀鸩将会为了于琬琰与原身决裂,因为原身将陆怀鸩教导成了一件工具,工具不需要尊严,不需要自我思想,只需要服从,只需要能够随时随地供原身虐待取乐,而于琬琰却让陆怀鸩品尝到了情爱的滋味,将陆怀鸩变作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活着的人。
他一步一步地到了陆怀鸩面前,复又伸手将陆怀鸩抱在了怀中,而后轻声细语地道:“不脏,一点都不脏。”
“很脏。”陆怀鸩不断地摇首,并道,“很脏,而且闻着还有臭味。”
谢晏宁轻叹一声:“回去吧。”
陆怀鸩恭声应道:“弟子遵命。”
回到了客栈后,谢晏宁抬手将门一推,又回首去瞧陆怀鸩,这时才发现陆怀鸩的左足似有异样。
他指了指矮凳:“你且坐下。”
陆怀鸩浑然不知谢晏宁何意,但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谢晏宁亦在陆怀鸩身侧的矮凳上坐下了,后又勾起了陆怀鸩的足踝,将鞋履与足衣褪下,裸露出来的足踝上果真嵌着咬痕,还好并不算深,从中流淌下来的血液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