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谢晏宁并未刻意探查守卫疏漏之处,以潜入流光斋,而是携陆怀鸩从正门而入。
传闻中,魔尊谢晏宁面目狰狞,因喜杀戮周身萦绕着长年不散的血腥气。
由于谢晏宁与陆怀鸩皆是容貌出众,一众高手理所当然地将俩人当作了流光斋请来的别家高手,不作他想。
俩人如入无人之境,又问了一小厮,竟是直抵流光斋斋主的卧房。
陆怀鸩伸手叩门,听得里头回应道:“可是出何事了?”
他并未隐瞒身份,直截了当地道:“渡佛书院陆怀鸩随师尊前来拜访于斋主以及于姑娘。”
话音尚未落地,剑光挟带着残影突地钻出了门缝,剑气逼人,门扉被逼得颤抖不止。
谢晏宁旋身挡于陆怀鸩身前,继而以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剑尖,使得那剑再进不得。
执剑之人拍开门扉,转眼已至谢晏宁面前。
于琬琰内息不稳,但并不肯示弱,连呼救都不愿,佩剑既然动弹不了,手指一动,掌心又骤然多了一把短剑。
她以短剑直刺谢晏宁面门,被谢晏宁轻易躲过后,改为攻击咽喉。
于琬琰一身煞气,如同被魔物附身一般,全无先前的凛然正气,且下手狠毒。
即便谢晏宁而今时有异样,并非处于巅峰时期,但陆怀鸩清楚于琬琰远非谢晏宁的敌手,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心惊肉战。
弹指间,于琬琰被谢晏宁拍了一掌,身体轻飘飘地连连后退,被花几一阻,方才止住。
她心口血气翻滚,但并未吐出血来,亦未受内伤,且花几并未被她的身体撞倒,可见谢晏宁仅仅是单纯地为了击退她而已。
她深觉受辱,这谢晏宁压根未将她放于眼中。
不过谢晏宁为何要将她放于眼中?她与谢晏宁之修为天差地别,是她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莫要说谢晏宁了,她连陆怀鸩都对付不了。
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后,望住了俩人:“我并未听到半点打斗声,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即使谢晏宁与陆怀鸩远胜于各门高手,但不可能不发出丁点儿声响便已将诸多高手制服。
未及谢、陆俩人回答,她已明白了:“是因为你们俩人的容貌太过迷惑人了吧?”
与谢晏宁交过手者除却望春君,无一生还,各门高手自然无一见过谢晏宁,端看谢晏宁的表相,全然不似出身于渡佛书院的恶徒,反倒更像是在书院当中教导孩童念书习字的先生,更何况紧随于谢晏宁的陆怀鸩又生得这般出类拔萃。
各门高手竟是与自己一般愚蠢,以表相断人善恶。
她轻蔑地扫过陆怀鸩,又问谢晏宁:“你为何而来?是为了杀害父亲,与正道宣战而来么?”
谢晏宁摇首道:“你且仔细想想本尊倘若要杀令尊,何必与你多费口舌?本尊又为何要与正道宣战,有何好处?”
自己的确并非谢晏宁的对手,但渡佛书院中人向来阴险狡猾,不可取信。
于琬琰这般想着,又听得谢晏宁补充道:“本尊从未命阳曦刺杀流光斋斋主,上月二十一日,本尊收到来自于江南道唐府席榆的密信,信中道‘左护法失踪多日,恐有不测’。本尊下渡佛山,原是为了追查阳曦失踪一事,方至唐府,不见阳曦,竟又有人来报流光斋斋主被阳曦刺杀了。本尊目前不知阳曦身在何处,是否安好。本尊此来,一则是为了洗刷阳曦的冤屈;二则是为了找寻阳曦的下落。”
听罢,她警惕地道:“我听闻渡佛书院中人须得事事听命于你,不得违令,即便你令其自尽,他们亦不得反抗。唐阳曦除非不要性命了,不然定不会私自刺杀父亲。”
谢晏宁凝视着于琬琰:“你当真确定刺客便是阳曦?”
“我并未看见刺客的容貌,但当时有三人亲眼目睹了刺客与父亲交手,三人皆道刺客便是你渡佛书院左护法唐阳曦。你若是不信,不如我将那三人唤来?”于琬琰见谢晏宁并无异议,先是回到床榻边,瞧了父亲良久,后又扬声唤来知风,道,“你传令于目睹刺客容貌的三人去议事堂见我。”
知风领命,她又朝着谢、陆俩人道:“我们这便去议事堂吧。”
谢晏宁问道:“能否先让本尊验一验令尊的伤?”
于琬琰信不过谢晏宁,生怕谢晏宁趁机要了父亲的性命,犹豫再三,请现下流光斋中修为排名前十的高手齐聚于父亲床榻边,才勉强请谢晏宁进来。
这十个高手虽已是年轻一辈当中的翘楚,但与谢晏宁相较,修为太过粗浅了些,倘若谢晏宁当真要刺杀流光斋斋主,恐怕阻止不了,不过应当能够拖延些时候。
于琬琰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晏宁,明知自己毫无胜算,但一双手仍是牢牢地握住了剑柄。
十个高手都不识得谢晏宁与陆怀鸩,见于琬琰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其中一人发问道:“于姑娘,这俩人是何人?”
于琬琰答道:“这俩人乃是渡佛书院魔尊谢晏宁与其高徒陆怀鸩。”
此言一出,诸人哗然。
他们皆未料想到原来谢晏宁并非面目狰狞,陆怀鸩更是仙姿佚貌。
谢晏宁并不在意,越过诸人行至床榻边,一面端详着流光斋斋主,一面问于琬琰:“令尊伤在何处?”
“心口被拍了一掌,重创内丹。”于琬琰忽而提声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唐阳曦最善掌法,‘吹雪掌’乃是其独创之掌法,掌印尚在,魔尊大可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