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音殿今日格外的忙碌。天还只是微微亮,就有一大群人鱼贯而入,将小皇帝捣腾的焕然一新。
谢早换了身华丽端庄的朝服,红色的衣袍,上面细细密密用金线绣了艳丽高贵的花纹,裙摆很长,衣质很厚重,谢早没穿一会儿就觉得肩膀酸软,有些力不从心。
福喜扶着小皇帝上马车的时候眸色微沉,嘴角有些僵硬地抿起,身子像拉满的弓一样紧绷着,好像细微的动静就能教他大惊失色一般。
小皇帝一早已经连着吐了两次血了,这是很不好的开端。
车厢内很宽大,四周都是柔软舒适的软榻,足够几个成年人睡上去。
福喜见了车里的情景稍稍舒了半口气,心里感谢了一番林殿下。
谢早躺上了软榻上,倒是柔软舒适。福喜又抱了几床被子进来,还有几个宫女分拿了小炉,上面温着热水和药,还有白布帕子一些零碎的东西。
准备还算是齐全的。
马车缓慢行驶,四平八稳。
谢早不管华丽的朝服会不会被睡的皱巴巴,只是蜷缩着身子,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把脑袋枕在福喜的腿上,福喜正在轻柔地给他按捏眼角额间。
拉着小皇帝的马驹是匹老马,慢慢悠悠,磨磨蹭蹭,像是头在田间乡下晒太阳养老的老黄牛。体验感就是如履平地,轻柔的宛如荡在婴孩的摇篮里。
太稳了,但太慢了,时间战线拉的极长。
谢早待久了觉得闷得慌,睁开眼对着福喜道:“开窗吧。”
福喜犹疑了会儿,想着外面太阳温煦,不怕见风,便小心起身撩开了窗帘,“就开一会儿,透透气。”
福喜还是没敢全撩开,只开了一小半,从那小小的一块缺口可以看见外面的天地。
谢早很满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窗外缓慢后退的景色,刚长出来的一荏荏的青草,路边的树,树上的鸟,…还有降落在车厢里的阳光,明亮又暖和。
谢早愉悦,又记起正事,假意凝起了眉,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福喜:“我有些不舒服,怕又要犯病,你去把皇后请来吧。”
福喜立马正经严肃,叫了个比较信任的小太监过来接替他照顾小皇帝,道了句“我亲自去请。”,然后匆匆去了。
约莫过了一会儿,福喜就撩开车帘进了来,谢早见他眼纹上扬,嘴角放松,就晓得这事是成了。
果然,福喜笑着答道:“我去前头问,林殿下立马应下了,说待会儿就过来,皇上您这一路安全了。”
一会儿过来的却不是林知。谢早听见马蹄声从前面传来,猜测是林知要过来了,准备笑脸相迎。
结果却看见了一个英俊的马头。
准确来说,是一只马凑了过来,高大雄健的马身贴着车厢,从马车里面只看得见它腹腰部矫健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油亮乌黑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