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顿了下,才应了一声。『还没完全确认,但快了。』
「能让我知道有谁吗?」
虽然是询问,但话语中流露的痛苦和那其中的微小冀望,让人不捨拒绝。
那人答应,然后他没有再开口,看着前方那栋焦毁的建筑,等着答案。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雨丝将他身上的衣服尽数打湿,他却恍若未觉,仍然站在雨中。
直到电话另一头又有了动作,他侧耳聆听,以为是他已经拿到所有伤亡者的讯息,可对方只是叹了口气,说他就在附近,可以马上赶过来给他看。
他们都是熟知彼此的人,虽然樱井苍他摸不透,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现在他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他等。
等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等不了,他迫切需要否定的答案。
他咬紧牙,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现在,就要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隐约听得见引擎声,可却没有他要的答案。
「苍!」
安室透喊了一声,那一声呼喊,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和愤怒,听在耳里,却是那么的绝望。
电话那头再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妥协了。
『对不起。』
隐在淡金色发丝下的双眸瞬间瞠大,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指节显而易见的泛白,身躯在雨中颤抖着。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他要的不是这个,也不想要这个,他要的是其他的答案!
但对面却没有声音传来,这样的沉默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璃祤……」
他握紧了手机,力道猛烈地让整隻手都在颤抖,他想走进去,可不知道为何,他却挪动不了脚,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时间不断流逝,雨丝间歇,而电话也不知道何时被切断,他才缓慢回神,迈开有些酸麻的脚想往里头走。但才跨入警方围起的封锁线,手臂就被另一道力量给箝握。
「你在做什么,你不能进去。」
一道伴随着喘息的嗓音传来,那声音他很熟悉,自小到大,从未自身旁离开过,总是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语,却又让人无法真的生气。
然而,此刻他言语却没有以往的毒辣,有的只有的凝重。
「我要去确认……」
樱井苍眉头皱的死紧,「你不能进去。」
「放手。」
他淡然的开口,语调有些低,樱井苍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可是,他依然没放。
「我叫你放手。」这次略微高昂,但樱井苍依然故我,手上的力道更重。
然后,安室透不再说,空着的另一手毫不犹豫的就挥了过去,樱井苍闪都没闪,硬生生接了他一拳,步伐退了两步,嘴角渗出血丝。
手依旧没有放开。
「有出到气了?」视线因衝击而短暂离开后,又回到他身上。
「如果你想挥拳发洩,你就挥,我不会挣扎,可我还是不会放手。」樱井苍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湛蓝双眸没有动摇,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看什么,我会给你看,可是我不能放你进去,毕竟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这里是美国,不是日本。」
他仍旧淡淡的,理智到不行,字字刺耳,却是事实。
被握着的手僵硬如石。
「我想找,她不在的痕跡。」
只是想找……只是想证明……
嗓音微哑,让樱井苍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被雨淋湿的淡金发男子,无奈却又无法拿他怎么样,他知道,眼前人不肯承认,除非亲眼所见。
「我帮你,你知道我的身分,这点小事我可以,可是你不能进去。」
「我──」
「zero!」
zero。
zero是他的绰号,自小一起长大的樱井苍当然知道,随着时间过去,樱井苍很少用绰号来叫他,但每一次呼唤底下代表的都是有别于以往的认真且没得商量,而现在这样叫他,是警告。
从小时候开始苍就很冷静,冷静到似乎一切都置之度外,安室透偶尔会有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曾融入他的生活,不曾参与他的喜怒哀乐,可是每一次转头,都会看到他,然后不经意间又会听到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样鲜活。
就像一阵风,感受的到各种型态,却抓不住。
而那一声带着警告的呼唤,让他的动作顿住,妥协似的逼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