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们在凡俗界的事情,陵游不禁露出了笑容,在临诀身边很轻松,轻松到他愿意拿自己的任何事情和他分享。
“十年前,你离开以后,我去了宗门的小琼峰,在那里面壁一整年。在那一年里,我不修炼、也不看书、不管任何事情,而是一遍遍地回想这么多年来度过的以及在凡俗界遭遇的一切。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浅薄和无知。因为近乎逆天的运气,从小到大我一路顺风顺水,无论想要什么都能拿到手,即使长辈们一直严加管教,但无可避免的,我依然生出了狂妄自大的心态,若不是临大哥当年刚好游历到凡俗界,只怕我陵游早已是凡俗界的一具枯骨。”
陵游感激地看了临诀一眼,见他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目光温和地等着他继续说,不由回以一笑,继续道:“幼时父亲便告诉我,我天生气运雄厚,这既对我又对我不好。可惜我直到去凡俗界走一遭,才明白这个道理。原来少了气运的庇佑,我竟连一个修为低微的魔修都敌不过。”
“可是你已经提升很多了。”临诀笑道:“曾经人人都道无极道的少宗主陵游是个磊落坦荡的正人君子,在我看来却是个行事迂腐,处处碍手碍脚的家伙。现在的你,才像个样子。”
陵游并不反驳,他默认了临诀的话,继续道:“出了小琼峰后,我收拾好东西,继续先前的历练。在这十年的历练当中,我见到了很多东西,遇到了许多不平之事,也终于明白,即使是被正道斥为邪恶的妖魔鬼怪也有可爱之处,即使是正道中的修士也有道貌岸然的一面。修士、妖魔与凡人,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不知道上三重天上的仙人们,是什么光景……”
陵游说话间,临诀已经饮下三杯酒,一开始他还十分耐心地听着,等到后来却受不了了,他打了个呵欠,有些无奈道:“罗里吧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再不切入正题我就睡觉去了。”
闻言,陵游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久别重逢,他恨不得把这十年的经历都掰碎了跟临诀好好讲,但是显然,临诀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干咳了两声,不过想到前两天的那件事情,他的脸色又凝重起来。
临诀自然注意到了,他拍拍陵游的肩膀,异常豪爽道:“有什么事跟我说,大哥罩着你!”
陵游哭笑不得,心里却一片温暖,蹙起的眉头不自觉地平缓下去,“前两天,我遇到了魔尊卫矛。”
“这个我知道,听说你们还干了一架。妖魔岭那片大好的平原被你们俩斗法的动静弄得乱七八糟。”临诀扔了粒果子到嘴里,看上去不是很在意。“如何,你们斗法后的结果。他强过你多少?”
临诀说完顿了顿,继续道:“等等,你不会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吧?”他目露同情地看着陵游,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你放心,虽然你败了,但你也是我临诀的朋友,谁敢欺负我临诀的朋友,就是跟我临诀作对!虽然我也打不过他,但我好歹是个大夫,等我研制出那种**,到时候毒死他为你报仇!”
临诀说的义愤填膺,陵游感动之余却有点无语,他忍不住道:“是我赢了。”
临诀手里的杯子掉到了草地上,他愕然地瞪大双眼,“不可能!”片刻后他似乎觉得这样说有点伤好友的心,连忙安慰道:“其实你不用遮掩,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输了就看不起你的,那个魔尊实力那么强,就算是我也打不过他。”
“临大哥跟魔尊动过手?”陵游疑惑道。
“没有。”临诀摇头道:“不过我跟曾经魔尊座下的第一高手倪苍罗打过,两百招以后败了。卫矛既然能收服魔道众位魔主、击败前任魔尊,那实力应当是相当可怕,我连前魔尊的手下都打不过,哪里能打得过卫矛?”
闻言,陵游皱起了眉头,“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遇到魔尊卫矛的时候,我料想以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可是他当时为了让魔功更上一层,竟残忍地想要吸食一名童子的精气。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便传信给宗门,自己则迎面对上了卫矛,想要争取给那个孩子逃走的时间。我早就做好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准备,分毫不敢大意,可是真正动起手来,我才惊讶地发现,魔尊卫矛的实力竟然跟我相差无几,甚至比我稍稍弱一些。我才能成功救出那个孩子,离开妖魔岭。”
“这不可能,如果卫矛跟你一样才元婴期,那么他不可能杀得了前任魔尊。也许,他是刻意留手或者说有伤在身?”
陵游点头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愿当时他是受了伤吧,如若不然,一个才元婴期的魔修却杀了前任魔尊,统领整个魔道,也太过骇人听闻。”
陵游正要开口,他系在腰上的玉牌忽然亮了起来。
“怎么了。”临诀问。
陵游看了玉牌一眼,有些遗憾地开口道:“看来我是不能再留下去了。宗门内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师尊着急地唤我回去。”
“那可真遗憾,这美酒佳肴、清歌妙舞你可还没享受到多少呢?”临诀满脸遗憾,恨不得将陵游留下来,两人畅饮三天三夜。
陵游闻言一笑,“修仙之人本该克己寡欲,临大哥是我见过的最不像修士的修士。”
“哧!”临诀不在意地笑着,仰头将一整壶酒都灌了下去,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入衣襟,他却分毫不在意,手背一抹下巴将酒液擦去,“我问你,修仙是为了什么?”